六点四十五。三号审讯室。
或许是受志木情绪的影响,梶聪一郎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志木没有坐下。
“这么早就开始,对不起。请你就当是昨天的继续吧。”
“警部,你在十二月五日和十二月六日这两天都在哪儿?做了什么?”
“……我,无可奉告。”
“六号早晨你在K车站新干线的站台,对吧?”
梶聪一郎的脸色变了。
“乘新干线去哪儿了?”
“我不能说。”
这么说他还是乘了。
“警署现在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实在抱歉……”
“你在新干线站台的事今天上了报。”
“什么?”
“所以想问问你,六号早上你本打算做什么?”
梶聪一郎眨了眨眼。似乎没有琢磨出志木这么说的真正目的。
让嫌疑人开口应该不难。可虽这么想,志木内心仍然有些焦急。
对梶聪一郎难道一定得“暗示”吗?
这是志木的最后防线。然而事到如今,委婉地把意图传达给梶聪一郎并且让他来领会的话,甚至比用暗示的方法更卑鄙。
不,决不!
不能因眼前这个一点交情都没有的男人而断送自己长年努力换来的警察生涯。
志木坐了下来。
“警部,你没有想到过死吗?”
志木不相信这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话。
“这个……”
梶聪一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山崎停下笔看着志木,心中念道:别这样。
志木继续说道:
“十二月六号这天你是去寻找死处才在街上四处徘徊的吧?”
梶聪一郎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是的,是那样。”
一个故事结束了。
脑子里浮现了夏日的光景。
放农具的小屋破烂不堪。父亲的话。男子汉就该好好对待母亲。木板下,一本破烂的、沾满泥土的书。父亲那只戴着劳动手套的手伸向了它,把它抓起来扔进了火炉里……
是小虫的叫声?
不对。哦,是笔在纸上疾书的声音……栗田在记录。
志木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
想抬起头来,可动不了。
胸中阵阵作痛。西服里的衬衫好像就要被撕破,心脏就要被揪出来似的。
“停下!”
“给我停下!别写了!”
志木冲到助手桌前,一把夺过栗田手里的记录本来将它撕破。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梶聪一郎的供词记录被撕得粉碎,四散满地。
栗田吓得像只乌龟似的缩成了一团。山崎仰起头,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审讯室里只听见志木粗粗的呼吸声。
这时门开了,伊予晃动着脸上的赘肉冲了进来。他一直在隔壁四号审讯室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你被撤职了!出去!”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才该滚出去呢!”
志木不由得大声吼道。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已经控制不住了,没办法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