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警察到来,志贺泰三都一直抱着静子的尸体,没有放下。他把自己的肌肤,贴在静子冰凉的肌肤上,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把静子的魂魄召唤回来。
“阿静,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去啊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志贺泰三一直呼唤着爱妻的名字,嘴里不住地哺哺念着。警察来到现场之后,也一直在劝慰志贺,设法让他放开尸体。
“伊冯娜死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模样。爱情这东西,真是不能过度啊。一旦过度了,就会招致他人的误解。”久保银造感慨万千地说道。
警察对志贺泰三的印象,也不是很好。遇到这种情况,最急需的就是医生的尸检了。但不巧的是,静子的委托医生村松,因为葬礼之事,忙得抽不出手,而且身为亲友,也不便参与调査工作,无奈之下,警方只好等县警本部,另外调派医生前来。
警方的现场勘验结束之后,金田一耕助査看了床垫下边,那里果然放着叠好的睡衣。金田一耕助随即将这点通报了警方。
正午过后,众人让志贺泰三服用了安眠药,待他睡着之后,大家才开始按部就班地各做各事。
“阿秋,我想到对岸的镇上去看看,如果有自行车,能借我用一下吗?”
“这真是不巧……不知道为什么,今早起来一看,那辆车沾满了泥水,已经坏了。实在是万分抱歉……”
“啊……这样啊。那徒步走过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走过去挺远的。脚程慢点的话,估计得花一个小时。要不然,您干脆坐汽艇过去吧。”
“嗯,要是方便,那就太感谢了。那……叔叔,您也一起去吧。”
“嗯,那就走吧!……”
久保银造很清楚,金田一耕助平日的行事方式。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金田一耕助离开了。
上午一直下个不休的雨,势头也渐渐地变小了些。细如雾霭一般的雨水滴,落在整个海面上,对岸的小镇,也陷入了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海之中。
走进船屋,昨晚迎接他们的少年,已经坐在汽艇的驾驶台上了。他并没有穿昨天的白色窄袖便服,而是换了一件带有金扣子的,干净利落的立领衫。
“啊,今天是你来驾船吗?……那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少年面露赧色。
等两人坐上船,汽艇便钻过闸门,缓缓滑向了大海。
“我说……驾船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佐川春雄。”
“佐川春雄啊?……是个不错的名字啊。平日里,都是你驾船吗?”
“是的。”
“那昨晚为什么你没开船?”
“因为昨天晚上,是村松彻先生来接的。”
“是阿彻来接的?……具体情况呢?”金田一耕助微微吃了一惊,“啊……我不是问他为什么来,而是想问他怎么来的。”
“村松先生是骑着自行车,从那条路上来的。”说着,少年指了指海面上的栈道,“阿彻先生是从栈道到岛上的,估计是有什么事吧。他也会开汽艇。他让老爷坐着,自己驾驶的汽艇。”
“啊,是吗?……那他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等守灵结束之后,再亲自送你们老爷回来了?”
“嗯,他是这么说的。”
“那他骑来的自行车呢?”
“放到船上了。”
“那可就麻烦了啊。把你们老爷送回岛上之后,他又打算怎么回去呢?”
“呃……这个嘛,估计他是准备在岛上住一晚,今天早上,再和老爷一起驾驶汽艇,回到镇上去的吧。反正今天也要举办葬礼,而老爷本来,也打算过去的。要是今天没出那种事的话……”
“哦……是吗。那到时候,再让你来开船,可就行了吧?”
“是的啦!……”佐川春雄点了点头说。
“叔叔,叔叔。这问题,感觉就跟那个不可以把狼和小羊,放在同―侧岸边,但又要用小船过河的问题很相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对岸,稍微打听了一下,两人立刻找到了村松家。村松家距离汽艇停靠的栈桥,还不到百米,背后的石崖下边就是大海。
走进乡下医生的家门,就见院子里面,三五成群地聚集着来吊唁的客人。玄关旁的接待处,坐着一个手臂上戴着黑纱的男子。两人朝着那些吊唁的客人走去。
“啊,小姐,您这手是怎么了?”只听一个女子语,调夸张地说。
“哦……呵呵,没什么。见一个人就被问一次。昨晚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往地上撑了一下,不留神就把手扭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却让家母训了一顿,说我整天疯疯癲癲的。啊……那个,请问两位是……”
一身黑色丧服的年轻女子,肩上吊着用白色绷带缠裹的左手,冲金田一耕助和久保银造问了一句。
她应该就是田鹤子。面色白晳,身材高大,引人注目,却又给人一种高傲而毫无风度的感觉。
“啊……那个,我们是来拜访海面小岛的志贺先生的,但今天有事情,想见一见令尊或令堂……”
“啊,是吗?……”田鹤子一脸怀疑地,盯着两人看了一阵。
“那个,岛上的那位姐姐……”话刚说了一半,她似乎又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看了看周围,“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转告家父。”
田鹤子转身进了屋,但没过多久,便又走了出来。
“两位请进。”
她带着两人,走进了一个脏乱不堪的、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就算葬礼的事再忙,这种房间,也不是待客用的。看样子,村松家似乎并不是很欢迎两人。
金田一耕助和久保银造对望了一眼,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