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报告来的三人并没觉察到客厅中紧张的空气,也没有觉察到河崎泰子这个人的存在。
“鲁宾孙先生!夫人!来晚了,真对不起。我们正要起身时,这位先生到我们家去了。”
藤本哲也握着鲁宾孙的手,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作曲家井出清一先生,多美子的老朋友……因为不能让人家吃闭门羹,所以就把他拉来了。方便吧?”
看起来藤本哲也已经喝得相当醉了,他爽朗、精神、情绪非常好。
“啊,这可太欢迎了。”
鲁宾孙笑眯眯地握着井出清一的手:
“这是我爱人,玛卡丽特。”
接着鲁宾孙又把刚才藤本的话翻译给可爱的妻子听。
“夫人,不速之客冒昧打扰,给您添麻烦了吧?!”
当丈夫翻译完之后,玛卡丽特用日语说:
“没关系。”
接着又用英语补充说,对他的光临感到非常高兴。
趁丈夫向鲁宾孙夫妇介绍朋友的工夫,多美子环视客厅,并向认识的人寒喧。但是,当她的视线碰到站在对面窗户旁边的河崎泰子时,简直象被什么击中了似的,竟趔趔趄趄地问后退了好几步。
客厅里的人们一定在等待着这么一瞬,好奇心和抑制不住的紧张使地他们睁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这一对女人。沉闷的空气弥漫整个客厅,使得人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河崎泰子脸上浮起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向多美子和呆立在多美子身旁的藤本点头致意。
就在这一瞬间,趔趄后退的多美子已经站稳,刚才那失去血色变得苍白的脸上似乎驰过一道闪电,一下子浮起红光,眼睛闪动起异样的光芒。那目光大胆、无畏,看上去犹如野兽的眼睛。对于泰子那踌躇不定的致意,多美子傲然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就不屑一顾似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但是,当她发现身边的鲁宾孙夫妇脸上流露山为难的神色时,就又恢复了她那娇媚的微笑:
“夫人,今晚蒙您招待,非常感谢。想到我们即将分别,心里实在难过。”
当鲁宾孙把多美子的话传达给玛卡丽特时,她又通过丈夫向多美子表示感谢,并说他们一定会再来日本,那时请继续给予关照。
“真的,鲁宾孙先生,可一定再回来啊!我们有缘成为邻居,还没处够就突然分开,真让人感到恋恋不舍。”
这时,一个穿着鲜艳的夏威夷衬衫的小个子日本人醉醺醺地东摇西晃地走到多美子眼前:
“夫人!夫人!”
醉汉往多美子的脸上喷着酒气:
“喂!这种老掉牙的话适可而止吧,快到这边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哎呀!是安永先生啊!”
多美子笑着推脱,但对方却不容分说,扯起多美子的手,把她拉进一伙外国人中间。看来多美子在外国人当中很受欢迎。
拉多美子的人,金田一耕助也很熟悉。金田一耕助年轻时,曾在美国西部流浪了三年,那时他曾得到这个人的帮助,此人名叫杰克·安永,曾在好莱坞电影里演过日本厨师等角色。
后来,当日本电影事业篷勃发展时,安永被日本某电影制片厂聘请回国当了导演。那一段,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得意的时期了。
然而,作为日本导演,他却显而易见地不合格。因为他五、六岁时去美国后,就再没回来过,看来缺乏日本人的灵感。虽然他精通机械技术,但指导演技,却洋味十足,所以拍了一、二部片子后,便默默无闻了。
金田一耕助回来早于安永,当安永回国时,金田一耕助曾经去祝贺过他的飞黄腾达。自那一见之后,两人再没接触过,互相间连音信往来也没有。可是,当不久前金田一耕助移居绿丘之后,却发现杰克。安永住在这里。杰克住在今晚出借客厅的富商家原来的的车库里,车库的门上钉着用油漆写的木牌,上面是:
金田一耕助不知道安永现在做什么,因为他没问,杰克也没说,但似乎是一种为外国人临时干杂活的职业。
总之,安永没有妻儿,行踪不定,这与金田一是五十步笑百步。但不知为什么,安永却有一种令人莫名其妙的感觉。把金田一介绍给鲁宾孙夫妇的也是安永。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
安永已经头染白霜,但却穿着鲜红的夏威夷衬衫。此刻,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地大声喊着,那醉汉特有的尖锐叫声把客厅里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不要象个猫似地躲在角落里,到这边来嘛!我给你介绍个美人。”
金田一耕助无可奈何地苦笑着站了起来,他的身姿在客厅里大放光彩。虽然今晚他梳理了那头蓬乱的头发,可是却没有油光。他上穿白底黑花布衣,下穿夏季裤裙,脚上是夏用白布袜子。虽然他来时还穿了件短外褂,但因为潮湿的客厅里过于闷热,被他脱掉放到一边了。
“安永先生,有什么事……”
“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杰克突然站了起来:
“这位是那边那位小说家藤本哲也的夫人多美子,漂亮吧,多美子!这位是金田一耕助先生,大名鼎鼎的私人侦探,是我住美国时的老朋灰。哈哈哈哈……”
杰克·安永本来就满脸皱纹,大醉之后脸上皱纹显得更多。但说着说着,竟然毫无意义地大笑起来。关于杰克的年龄。无人知晓。不用说他人,就连杰克本人也不知道。问他户口等在哪里时,他也装聋作哑地说不知道。
一听到私人侦探四个字,多美子暗暗地倒吸了一口气。
当金田一耕助意识到客厅里的人们都看着他时。竟然害羞得脸微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