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知道这种药物的具体配方,甚至我在心底私心考虑了一番,如果由着我来做,我可能会控制得更加好,绝对可以让这具尸体保存数百年的时间,不但不腐烂,甚至宛如生人。
只是医者父母心,以救助病人痛患为己任,岂能够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我甚至一直以为,这等邪术,不该得到流传,否则,落在一些小人手中,自然是祸害无穷。
我想了想,让两个公安人员帮忙,把患者的衣服脱掉,细细地看了看,患者的腹部果然是一片乌黑色,宛如是腐败的样子,但是,却坚硬如铁。
我点点头,果然是这样,这应该是被药物入脑后的正常反应,任何动物一旦死亡,最先腐烂的,自然是腹腔内的内脏等等,虽然如此说法,似乎有些恶心了,但这却是事实。因此,传闻在古埃及,那些法老们为着保存尸体,都会在死后由祭祀取出内脏,风干后另作保存,而尸体另外用香料保存。而这种怪异的药,却可以最先让内脏在腹中风化干枯……
我越想越是恐怖,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虽然是大白天,却全身寒津津的。
“徐大夫,怎么样,可知道死因了?”陈所长不顾尸体的臭味,蹲在我身边,问道。
“基本可以确定,这尸体是他杀!”我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死者的头发给他看,“你看,这头盖骨明显被人揭开过,后来又用一些特殊的手法缝合了上去的。”
陈所长细细地看了看,顿时就变了脸色,怒道:“什么人这么残忍?”
“这个人应该是个医生,手段很是高明!”我继续解释道。
“徐大夫,为什么这么说?”牛镇长也凑了过来,问道。
“牛镇长,您想想啊,如果换成您——我只是打个比方,您能够把一个活人的头盖骨取下来,然后再缝合上去啊?还弄得如此地完美?”我问道。
牛镇长闻言,也变了脸色,半晌才道:“仗着几分蛮力砍个人,倒也罢了,可是这等事情……徐大夫,你可别吓唬我!”
“这人腹部漆黑,坚硬如铁,绝对不是正常人死亡该有的迹象,应该是药物导致的后果,而能够配置这种药物……”我说到这里,陡然住口不语。
“徐大夫,怎么了?”陈所长忙着问道。
“这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我摇头道,说着,我站了起来,退后几步,盯着那尸体呆呆地再次出神。
这人费了这么大的劲,不惜冒险杀人,弄一具尸体出来,总不会是好玩吧?他应该另有目的,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师父以前曾经说过,湘西赶尸门,苗族傀儡术,都是喜欢玩弄尸体的一些邪恶之辈,可是我们这地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邪恶之事。
“徐大夫,可能够判定具体的死亡时间?”陈所长问道。
“嗯!大概十到十五年之间,由于时间太久,我实在判定不了具体的日期。”我摇头道。
“什么?”牛镇长和陈所长一起惊呼出声,“徐大夫,你没开玩笑吧?”
“这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我正色道。
陈所长看了看我,皱眉道:“徐大夫,你可别介意,我说就大实话,虽然我不懂尸检,如果这人死了很长时间,尸体早就该腐烂了。如果是超过十年以上,只怕已经只剩下白骨了……”
“这个人死得意外。”我皱眉解释道,“你看他的肌肤,明显有着风干的迹象,正常人死亡,都是浮肿腐烂,而他却是风干,这是某些药物下造成的后果——他头盖骨被人揭开,就是因为别人塞了药进去……”
“是什么药居然能够让一个人死后保持这么久的时间,尸体不腐烂?”牛镇长听了,陡然挑了挑眉头,问道。
虽然如今政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号召火化尸体,不推崇土葬,但是,在这等偏僻的小地方,土葬依然非常盛行,而中国人受儒教思想影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是损伤不得,死后更想要保存住自己的尸体。
因此,牛镇长虽然没明着说,我多少还是猜到他的心意了。这人是个孝子,如今牛老头可以说是数着日子而已,那是早晚的事情了,他心中也很明白,如果土葬,他自然不希望老父的尸体腐烂。
我看了看牛镇长,解释道:“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揭开人的头盖骨,取出脑髓等物,塞进一些特殊的药。这个时候,理论上来说,人已经死了……”
“要……要活人啊?”牛镇长和陈所长都变了脸色。
我点点头道:“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人体的某些器官却还没死亡,只是人已经没有思维能力,自然也不会感觉到痛苦。”我说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道,“在药效的作用下,尸体就会僵化风干——你看这人的手指指甲,正常活人的指甲是没有人会留这么长的,留这么长还怎么做事?这是在死后长成的,我也是根据他手指指甲的长度,大体判定他是死于十年前。陈所长查一下,十年前本镇可有莫名其妙失踪人口?”
陈所长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可让我怎么查?”
牛镇长叹道:“要是一两年之间的,还可以查一下,十年前的……哎……更何况,如果是十年前,也未必就是本镇的人,这附近任何一个山村都有可能啊!”
我闻言点点头,事实上确实是如此,简单地说,我离开了老家,如果死在外面十多年,只怕老村里的人,谁也不知道,更不会有人报案,这样的案子,确实无从查起。
陈所长无奈,只能命人抬了尸体就要走,我想了想,总感觉这尸体不对劲,当即悄悄的对陈所长道:“陈所长,虽然查案子是你们公安人员的事情,我们普通老百姓是不能插手的。但是,我心里总感觉这尸体邪气得紧,最好赶紧火化处理了!”
陈所长点头道:“徐大夫顾忌的是,今天已经晚了,我明天一早就让人把尸体带去火葬场烧了,这回去拍几张照,看看能不能查出死者是谁!”
我向陈所长告别,跟着牛镇长往回走。沿途,牛镇长问我道:“徐大夫,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尸体头盖骨被人挖开过?”
“以前跟着师父学医,曾听得他老人家说起过,一些江湖邪术,其中就有这个。”我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尊师是哪里人?”牛镇长问道。
我心中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细细思忖,顿时背心冷汗直冒,这个牛镇长,该不会是怀疑我师父吧?
但是,我还是老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离开好几年了!”
“我枉自活了这么大年纪,也算经历过一些事情了,可也从来没有耳闻过这等邪术。今日要不是你说,我们可都发现不了这尸体被人动过手脚!”牛镇长道,“令师不是本地人吧?”
我摇摇头,我师父到底是哪里人,我根本不知道,我除了知道师父姓孙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徐大夫,我知道你,你在村子上的口碑很好,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你也很孝敬。给人治病,从来不索要金银谢礼,我甚是佩服啊!”牛镇长道,“但这个案子,我心中着实怀疑令师……”
“家师已经离开好些年了!”我倒是一点也不为师父他老人家担心,师父已经一把年纪了,而且也离开多年,牛镇长想要查,也无从查起,而且我深信,师父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的。
牛镇长不再说话,良久岔开话题问道:“我家那老头子,徐大夫,你给句准话,可有得救?”
他既然这么问,我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本来如果只是石化,倒是可以试试,虽然我用的药剂有些猛,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但是,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如今,就算老人家稳定下来,能够拖个十天半个月,算是好的了。”
“老头子这病,到底是什么病?”牛镇长问道。
“不是普通病!”我沉默了片刻,才说。
牛镇长原本走在前面,闻言陡然站住脚步,转身看着我,问道:“徐大夫,什么意思?”
我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考虑着该怎么说,半天才道:“老人家开始是中了毒,后来是中邪了……”
“这怎么可能?”牛镇长摇头道,“我做镇长,自然会得罪一些人,可谁和我父亲过不去啊?而且,中毒倒有可能,中邪的话……这些日子他老人家都躺在家里,连动都动不了,怎么会中邪?”
我明白牛镇长的意思,当即解释道:“中邪分两种,第一是自己不小心,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第二是人为的……”
“你说,我父亲中邪是人为的?”牛镇长问道。
“我不敢保证!”我摇头道,这等事情没有亲眼所见,我自然也不敢胡说八道。
牛镇长也不再问什么,首先向家里走去,我也跟了过去。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子醋味,牛振华从里面迎了出来,我问道:“可给老人家吃过药了?”
“还没有醒呢!”牛振华摇头道,“我想着等着爷爷醒了,再喂他老人家吃吧。”
牛镇长答应了一声,转身向里屋走去,由于老头子还没有醒,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正欲告辞离开找个小旅馆住下来,不料,里屋突然传来牛镇长大吼声:“振华——”
牛振华慌忙往里面跑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了过去。
“你爷爷呢?”牛镇长咆哮道。
我走到里面一看,只见卧榻上凌乱一片,似乎是经过激烈的挣扎,而牛老头子却已经不见了。
“我不知道……”牛振华顿时就傻了眼了,愣愣然地盯着床上道。
“你刚才都去哪里了?”牛镇长怒吼道。
“我在外面房里煎药……”牛振华有些心虚地道。
“一直在外面吗?”牛镇长哼了一声,喝问道。
“我……还出去了一下……”牛振华低头道。
“啪”的一声脆响,牛镇长竟然在暴怒之下,狠狠地甩了牛振华一个耳刮子,牛振华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却一声不敢吭。
“牛镇长,先不要着急,赶紧找人要紧。”
牛镇长闻言,指着牛振华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找你爷爷!”
“哦……”牛振华闻言,如蒙大赦,转身就向外面跑,我站在当地,打量着那张卧榻,老半天也没有出声。
“徐大夫——”牛镇长叫我。
“牛镇长,这不对劲!”我连连摇头道。
牛镇长问道:“什么不对劲?”
“以我判定,牛老先生绝对没有体力自己走出去的。”我摇头道,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而且,现在是白天,我那一针,至少可以让老头子镇定两个时辰,这一点,我可以绝对的保证。
老头子只要不发疯,他自己就没有体力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