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你这话”
“蓝兄,稍安勿躁。”
抬手按住了蓝九的话头,蓝九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可凤眼内的冷意丝毫未减。
轻轻一叹,敖昆道:“此事确实是我疏忽了,因为龙玉一直不全,所以祭坛已有万年未开,我等虽然守护着这里,可是我等也是第一次进来,关于虹桥的一些情况我等也是从族史上得知。据族史记载,虹桥上的试炼通常只有几可乱真的诸般幻象,但有极的几率会爆发岁月潮汐,里面的时光之力会夺走过桥者的寿元。可是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近十万年来只发生过一次,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的被咱们赶上了,友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心生怨气老夫也可以理解。”
“但老夫要的是,不管友信还是不信,老夫都以道心为证,此次请友过来仅仅只是为了验剑,绝无半点害你之心。老夫同样想请友相信,除非族史记载有误,否则只要过了这座桥,郝姑娘的伤势顷刻便会痊愈。所以老夫想请友稍稍忍耐,是非曲直过桥便知,届时倘若郝姑娘还是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走。”
没有废话,抱着郝幼潇,李初一推了下身前的祝三娘,示意她加快速度。
敖昆的话他没有尽信,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而且打心底里来,敖昆的话他其实是信了的。
刚才那一刻,他本能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古怪的力量从身上一扫而过。
那一刻,一直装死的混沌气陡然活跃起来,瞬间护住了他的同时也将他怀里的祸斗一并护了进来。可是郝幼潇却没有,他察觉到敖昆的力不从心后不要命的刺痛了一下神魂,这才逼得一丝混沌气顺着他的念头护住了郝幼潇的识海,这才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识海护住了,可惜还是晚了些,郝幼潇的呓语让他知道她的神魂在那转眼即逝的功夫倒退了很多时光。而她的身体他无力护佑,敖昆拼尽所能也只能让寿元的流逝稍稍减缓,堪堪将郝幼潇的寿元维持在了行将朽木的阶段。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相信他怀里的这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太婆就是郝幼潇,本该风华正茂的她浑身充满了暮气,唯有那丝甜笑始终未变,狠狠的牵动着他的心。
向妖族发火,他又何尝不是在恼火自己。
多少次教训了,他竟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这种错误。
他就不该带郝幼潇上桥,他应该让这个整拿毒丹当盘珠把弄露出一丝动人坏笑的望着自己的大姐留在外面,等他把这里的糟烂事儿办完了,再带她去迎接属于她的机缘。
玄冰寒狱还可以是迫不得已,可这次算什么?
阴沉着脸,李初一的心里斥满了自责。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感受到身后压抑的怒火,三娘回过头来安慰道。
先前李初一将化龙池的机会让给郝幼潇就能看得出,郝幼潇在她心里的位置极其重要。即便他噼里啪啦的了一大堆理由,三娘也知道事情绝对不想他表露的那么简单。
他俩的关系,瞎子都看得出来。
实话,三娘的心里是挺佩服李初一的,也很羡慕郝幼潇。
换成她自己,即便有一位至爱的对象在身边,可跟已经到手的机缘相比,她可不相信自己也能如此坦然的将这份机缘让给对方,哪怕这份机缘之于对方真的比之于自己更为合适。
下间相称的事多了去了,但并不是每样都要按需分配,机缘宝物终是有缘者得之。
阴着脸看了她一眼,李初一没有话。
三娘也不在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玩味。
岁月潮汐,闻名却从未得见,方才的遭遇连她都心有余悸,若非关键时刻虹桥自身溢出了一丝奇异的力量替她挡了一下,她的下场怕是也跟郝幼潇差不多了。
不光她,五位大掌祭都是如此。敖昆的话并非借口,他自保之余余力确实不足以再来保护郝幼潇,这才让郝幼潇遭了难。
可让她奇怪的是,李初一竟然安然无恙。不但他,连他怀里的妖狼也是如此,似乎岁月潮汐在他俩身上毫无作用,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连法力通的大掌祭都应付得极为吃力的岁月潮汐,李初一这个在她眼里两根指头就能捏死的毛头子却毫发未损的抗了下来,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岁月潮汐的出现。
敖昆并没有谎,这种情况确实极为罕见,罕见到近乎传。若非近十万年的族史未曾缺损,里面完整的记载了一次岁月潮汐的出现,现今的妖族甚至会以为这种现象仅仅只是一个传言。
连圣宗敖晟进入千古龙冢时都没碰到过,李初一一来却碰上了一回,如此巧合的事只能李初一实在太倒霉了,可三娘的直觉却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惜没有作证,仅凭直觉并不能明任何问题,三娘玩味了一番后便扫清杂念,加快脚步去往正中的祭坛。
后面的路众人心翼翼,时刻提防着岁月潮汐的再次出现。但正如敖昆所,这种情况只是极其罕见的个例,一直走到桥头也安然无恙,除了纷至沓来的幻象外再无其他。
走下虹桥的瞬间,李初一的眼睛紧紧的盯在了郝幼潇身上,背后的兽皮长剑微微鸣动,似乎稍有不对便会飚射而出。
五位大掌祭也有些紧张,齐齐盯着怀中的佳人。他们怕的不是李初一背后的剑,凭他的能耐还翻不出什么浪花,他们怕的是站在李初一背后的那个人。
极乐宗的前车之鉴他们并未忘记,虽然已经确认道士确实受了伤道行大减,可太虚殿一战却让他们知道那个人即便如此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连借罚显化世间的道都能打退,这种人就是个煞星,触其逆鳞便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之所幸,族史没有误记,刚刚走下虹桥的瞬间郝幼潇的状态就在快速的好转起来。
枯白的长发渐渐转黑,脸上的皱纹也在急速抹平,暮气退去年轻人的朝气再次蓬勃,不多时嘤咛一声,紧闭的美眸慢慢睁开。
“怎么了?”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郝幼潇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躺在李初一怀中,周围五个奇形怪状的妖族大能眼都不眨一下的望着自己,大姐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忙推开李初一站了起来。
“干嘛!这么多人,你抱着我干什么!”
李初一心里略松,不顾郝幼潇的反对一把将其拉到身前,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
迎来的是郝幼潇面无表情的脸。
“我是谁?”
“猪!”
大姐立刻回答了这个很有意义的问题。
结果李初一不怒反喜,喜不自胜的样子倒把郝幼潇吓了一跳,凝重的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自己中了幻象变成白痴了。
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初一又问道:“这是哪儿你还记得吗?”
“妖族圣地啊,咱们不是来验剑的吗?”
郝幼潇完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我”
“没有,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很好我很好大家都很好,我就是问问。”
话是这么,但李初一的喜色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可能没问题,何况身边五位大掌祭明显轻松下来的表情也明了一切。
有心想问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李初一就是避而不答。倒是三娘乐呵呵的凑到她耳边了句“好福气”,直把郝幼潇闹得面红耳赤,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让这帮人如此这般。
“来来来,验剑!”
人逢喜事精神爽,向来翻脸如翻书的胖子就跟之前的摩擦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丝毫没有异色,笑呵呵的拔出兽皮长剑一把拉住敖昆。
“插哪儿?”
见李初一满地找缝,敖昆哭笑不得,想想一道尊的种种“风采”,心里暗道了声真不愧是师徒俩。
摇摇头,敖昆道:“友,剑借我一用,我要去祭坛中心的那个高台试一下,看看此物究竟是不是圣剑妖皇!”
“我去不行吗?”李初一有些不放心,他怕敖老头会调包。
敖昆哪能猜不出他的心思,无奈道:“友可随我过去近观,但那座高台是这座祭坛的祭台,除了龙族血脉外旁人不得进入,便是其他几位龙族以外的大掌祭也是如此。”
“那好吧。”
不情不愿的拔剑递给了敖昆,李初一防贼似的补了句:“老头,你可别给我调了包哈!”
“你这鬼,老夫岂会做那种龌龊之事!”
无奈的点了点李初一,敖昆双手捧起兽皮长剑,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剑圣,旋即脸色一肃,满脸虔诚的走向高台。
众人赶忙飞身跟上,在高台外凌空虚立。
敖昆临近高台后并没有直接落在上面,而是在祭台下方落了下来,沿着祭台的台阶一层一层的走了上去,没有漏过任何一个。
好半,他终于走上了台面,不缓不急的踱步到台面中心,那里有一方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却没有半点磨损的石桌。
恭恭敬敬的将兽皮长剑放到了石桌上,敖昆后退一步屈膝跪了下来,先是认认真真的叩首九次,然后身板挺直,跪在石桌阴阳顿挫的开始咏诵起什么。
有过一次经历,李初一知道那是龙语。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一种*宏大的气氛悄然升起,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肃然下来。
随着敖昆的咏诵,兽皮长剑也微微一颤垂直的悬浮起来,剑身慢慢旋转着,韵律着一抹抹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