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摇晃着自己的茶杯,看着淡青色的茶水在杯中逐渐激荡起一个漩涡,宇文太浩轻声问道。
很不想跟他话,可李初一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猜道:“杀你的时候被你抓住了?”
“错,她没有动手,或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丝机会动手。”
放下茶杯,宇文太浩看向李初一。
“自从接到消息她离开了太虚宫,我就一直在找她。不仅我在找,监察司也在找,甚至知了也在帮人打探。跟其他人不同,我找她是为了救她,而监察司则是要她死,知了我不清楚,但我估计应该是监察司委托知了帮忙查找,所以她若是被我以外的任何一方首先找到,下场多半都是死路一条。”
“你会这么好心?你别忘了她可是来杀你的!”李初一冷笑。
“那又如何?”
宇文太浩认真的看着李初一。
“我过了,我伤害过她,所以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哪怕她要杀我我也可以理解,我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她的气。”
“你倒是得生气的资格!”李初一嗤笑。
不在意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很关心她,哪怕回到大衍,我也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在太虚宫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很伤心,甚至很后悔当初没将她强行带走,所以我好几次忍不住想派人将她接过来,但几番思虑后,我终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
“呵!”
李初一的脸皱成了包子,心里腻歪的要死。
这叫什么理由?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都是事实。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才不能那么去做。”
宇文太浩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爱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的好。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伤害了她,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再次伤害她。对她来太虚宫就是她的家,太虚宫对她的成见都是因我起,但她确实是清白的,我相信太虚宫的成见只是一时,只待他们查明真相,她自然可以过上以往的生活。不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她的人相守一生,又或者会在我造下的情孽中孤苦一生,但无论如何也比顶着叛徒的骂名跑到大衍来找我要好,因为那不是她的意愿,而是我强加给她的,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还算你有点良心。”胖子撇了撇嘴。
“良心?呵呵,我真希望我没有。”
苦涩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眼神一冷。
“我万万没想到太虚宫的内斗竟然拿她开刀!”
看着李初一,宇文太浩冷声道:“瑶儿是很聪明,但她太善良了,并不适合参与那种争权夺利的腌臜事,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以那样的身份入局,那种场面根本不是她能应付的。她以为清者自清便好,熟不知脏水最愿意泼的便是自清之人,因为这种人通常都不会主动开口辩解什么,他们坚定的相信谣言止于智者,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可实际上呢?谣言止于的是对弈的智者,盘中的棋子永远不会看得明白,因为即便他们看得明白也不会出来,出来就会被对弈者当做兑子兑掉!而所谓的真相,也只有在某一方对弈者达成目的后才会被揭露出来,作为最终的定论昭告世人,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李初一讶然:“看不出来,你整闷在你的镇西王府里,对太虚宫的事倒是还挺了解的。”
“呵呵,你别忘了我以前是谁,太虚宫有多少隐秘我不知道?”
宇文太浩洒然一笑,身上傲然隐隐。
“袁俅那人我太了解了,有野心,是条养不熟的狼崽子。我曾经向陆横侧面提过好几次,但他都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袁俅这人就像是狼群里觊觎头狼之位的那条猛狼,只要头狼不倒他便一不敢发作,依旧是头狼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可陆横没想到的是,我并非那条能接替他的幼狼,此事若在其他时候暴露出来也就罢了,以陆横的手段会有无数种方法震慑肖将此事轻轻揭过,可偏偏曝出来的同时我又给太虚宫引了一场大祸,陆横的失势是必然的,袁俅的野心膨胀也是不想便知的。”
李初一轻轻一笑:“你倒是看的明白。”
“皮毛而已,要是真看明白了那就不会是今这般局面了。”
宇文太浩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将瑶儿留下,是因为我了解陆横的能力,我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霸道的将此事压下。不要露出这幅表情,我比你更了解陆横,他的霸道是有其智慧支撑的,不是没头没脑的胡乱蛮横。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示弱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强硬的平息事态,而是顺势龟缩了起来,无动于衷的任由袁俅跳梁丑一样的表演。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连瑶儿也搭了进去,任瑶儿被袁俅那厮欺辱成那样也始终不发一语,直到瑶儿被逼出太虚宫,你又会了太虚宫搅局,他这才跳了出来再次顺势的来了场大反转,含冤得雪般的将袁俅那蠢货顺理成章的清理掉了,顺带着接收了袁俅为他梳洗得干干净净的太虚宫。呵呵,为了权利放弃了徒弟,李初一,你我肮脏还是他肮脏?”
李初一默然。
虽然很讨厌宇文太浩,但他不得不承认宇文太浩的分析与他自己得出来的不谋而合。
谁比谁脏,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因为他们都很脏,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
“所以一接到瑶儿离开太虚宫的消息,我就一直在派人打探她的下落,哪怕我知道她是来杀我的,我也不能让她被别人找到。因为我不会杀她,别人会!一旦她被监察司的人首先找到,那即便是我,恐怕也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你怎么找到她的?”李初一好奇的问道,他很好奇余瑶是不是真的动手了。
而宇文太浩的回答让他愕然。
“不是我找到的,而是监察司!”
看着愕然的李初一,宇文太浩脸色肃然。
“监察司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找到了她的下落,而我追查瑶儿的同时也一直着人盯着监察司,因此监察司一动我便收到了消息,当即带人跟了过去。所幸及时赶到,监察司刚动手我便插了进去,可监察司不想放弃,所以我们便跟他们交上了手,监察司那带队的不是文老而是一个司寇,他不敢太过得罪我,又见他们的人抵不住我带去的亲兵,所以匆匆扣下一人便离去了,而我则将瑶儿救了出来。”
“扣下一人?谁?”
李初一愕然,宇文太浩看着他没有话,他看着宇文太浩幽邃的眼神心中蓦然一动,顿时惊叫出声。
“海无风?!监察司的黑牢里关的是海无风?!你几次去黑牢为的不是余瑶而是他?!”
宇文太浩还是没有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肩膀一垮,李初一瘫坐凳上,心里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记挂着余瑶,几乎把海无风也来追过来这件事给忘了。此时想来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暗骂自己糊涂。
难怪宇文太浩几次去探黑牢,就算他不是顾惜昔日的同门之宜,为了余瑶他也会如此去做。
也难怪王大川那拍着胸脯黑牢里没有余瑶,因为黑牢里关的压根儿就不是个女修,而是海无风这个男修!
想想海无风,李初一很是自责。
他太瞧这位二师兄了!
在大师兄于浩和三师弟洪易的光环下,海无风这个二徒弟却是有些不起眼,除了狂傲和嗜血外几乎没给李初一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可他能成为陆横的二徒弟显然不是废物!
他孤身前来不但顺利的进入了皇都,更是找到了余瑶跟她汇合在了一起。
于浩自己赶到时监察司已经动上了手,李初一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海无风拼命的把余瑶护了出来,他自己则落在了监察司手里,于浩赶到时根本就是侥了大幸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李初一不怪于浩没有把海无风捞出来,于浩毕竟不是他,身为镇西王于浩必然有所顾忌。
人没落到监察司手里还好,已经在监察司手里了他再去抢,那无论出于什么动机这事儿他可就真的不清了。
而于浩事后也做出了弥补,他想通过其他方式将海无风从监察司的黑牢里捞出来,可监察司显然已经查明了海无风的身份,而老皇帝也有意以此来制约或者试探于浩,所以于浩几次上门都吃了个闭门羹,除了将王大川那个倒霉蛋骂一顿出出气外再无任何结果。
至于余瑶,她留在镇西王府也是必然的,李初一估计她是主动留下的,而非于浩强迫。
海无风因她落难,余瑶的性子哪能任此事就此揭过全当不知,她肯定要想法子将海无风救出来。而这里是大衍皇都,她举目无亲,海无风又是落在监察司的黑牢,她就算能找到人帮忙这事儿九成九也办不了,因为监察司的黑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碰得的,甚至纳兰家这种级别的皇都大族也对监察三缄其口能避则避。
所以,于浩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和寄托,这事儿要办也只有手握实权风头无两的镇西王能办,若是镇西王也办不了,那怕是除了大衍的皇帝外再也没人能救了海无风的命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里又酸又气。
酸的是余瑶吃得苦遭的罪,气的是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就挨几句骂遭几句挤兑嘛,忍忍不就过去了,等他回到太虚宫连本带十二分利的全给丫还回去。
这下好了,自己想杀的人没杀成,反倒还害得同伴落了黑牢,现在更是不得不委身在想杀之人身边奢求海无风脱困,这这简直
道士那句话怎么来着?
胸大无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