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跟海无风有什么关系?”
李初一皱眉问道。
“老一辈的恩怨,多少年了都,大衍被他清洗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海无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放过海无风还能显得他大度,如此斤斤计较他就不怕遭人笑他肚鸡肠吗?”
“呵呵,事情真有你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宇文太浩摆摆手,随后一脸正色的看着李初一:“你可知道因为海无风的脱逃,大衍有多少人掉了脑袋?”
“迁怒?”
“不是迁怒,是问责!”
宇文太浩纠正道:“锦盛王当年的势力太大,盘根错节绵延到大衍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皇兄是清洗过了,但谁也不敢锦盛王的人已经彻底被扫清了。最重要的是,有一则不知从来传出来的传,是锦盛王有一嫡子逃脱了出去,此则消息究竟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谁也不知,大衍监察司追查了很久也是无果,皇兄震怒下又早有杀心,借着此事将余世灏也给撤职查办了,威名赫赫的余家也因此毁于一旦。余世灏本人困死在黑牢之中,不过有传言他是被人杀掉的,下手的正是文老本人。”
“至此,除了紧随沐家而动的纳兰家以外,整个大衍清净一片,皇兄从皇族中亲自挑选了三个有能力又听话的王爷出来赐了实权,老一辈的权王则只剩下嵘王一个,而嵘王也很识时务,主动离开皇都将剑皇府搬进了深山老林,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皇兄就算想动他也没理由,所以便一直存续到了今。”
“本来一切都好,此事也算是揭过了,可是当太虚宫爆出消息,是海家的一个嫡子侥幸逃到了门山,不但拜入了太虚宫而且还拜在了太虚宫掌门陆横的门下,你皇兄听到这则消息时会怎么想?”
“你是海无风就是锦盛王的那个嫡子?他是被锦盛王偷偷送到海家然后又被人护送了出去的?!”
李初一目瞪口呆,余瑶也是如此,纳兰明月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大衍的一些隐秘,今日才知内中竟然还另有如此波折。
谁知宇文太浩却摆摆手,轻笑道:“呵呵,当然不是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验过。”
指指自己,宇文太浩笑道:“别忘了,我也是陆横的徒弟,而且还是大师兄。”
李初一顿时闭嘴。
秘闻太刺激,他险些忘了这茬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海无风拜在了陆横门下,远比大衍得到消息时要早。可因为我那时命魂初分,很多封存的记忆还没有觉醒,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见了海也自然没有往别处想。直到大衍传来秘令,同时还吩咐当时的字一号以秘法刺激我的觉醒,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一番震骇后便尊了皇兄之命,借故取了一点海的精血滴血寻根。”
余瑶神色一动:“那次比武失手,你是故意的?”
没有隐瞒,宇文太浩点点头,余瑶脸色一黯,眼神满是复杂。
不知该如何安慰,宇文太浩暗暗叹了口气,转回神来继续看向李初一。
“当时我修为低,滴血寻根是由当时的一至五五位高手共同出手的,结果证明海无风跟我宇文皇族毫无关系,他确确实实是海家的子嗣。消息传回大衍,无奈皇兄多疑不信,几次命我除掉海无风,可那时我两世记忆还没融合完整,宇文太浩对我来仍像个外人,再加上朝夕相处情谊暗生,对海我哪下得去手,只能寻了个理由驳了回去,是怕陆横生疑暴露了我的身份,皇兄这才作罢。直到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当时的字一号密谋暗杀海,几番纠结后我设计杀掉了字一号。”
“等等,你怎么设计的?听你的话当时的字一号可不是个庸手,你能打得过他?”李初一问道。
宇文太浩露齿一笑:“很简单啊,把他的身份暴露给太虚宫便好,默堂自会派人收拾他的。”
李初一顿时闭嘴。
吗的,果然是个大阴人!
喝了口茶,宇文太浩继续道:“事后我怕皇兄起疑,所以我便以巡防的名义将海屡次派到万古雨林,本意是想保全他的性命,谁知他对大衍的恨意太深,竟然主动申请去了东北边境!那里可没有万古雨林遮掩,是太虚宫跟大衍对峙的最前线,双方经常会有摩擦,海怀着恨意而去每次都冲在最前头,拦都拦不住,我劝了他多少次他都不肯听!好在他命不薄,每次恶战都幸存了下来,修为也一路高升,可他的性子却也越来越暴戾嗜血,遇事也渐渐抛弃了镇定和谨慎,变得鲁莽而蛮干,因此渐渐为师父所不喜,此事我一直引以为憾。”
“虚伪。”李初一撇嘴。
宇文太浩假装没听见,转口问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这样一个海无风来到了大衍,你父皇能放过他吗?”
“狗屁的父皇,少跟我提这俩字儿,你想打架是吧?”
睚眦剑“呛啷”出鞘,李初一恶狠狠的看着宇文太浩,心中满是怒火。
摇头轻叹,宇文太浩摆手告饶:“行,是我失言,我重新。你以皇兄的性格,他会放过海无风吗?”
睚眦剑也不收起直接往地上一插,李初一气冲冲的坐下,冷淡的回道:“这有什么放不过的,你都了他不是锦盛王的儿子,老皇帝又没有其他证据,他凭什么还死揪着还无风不放?吃饱了撑的啊?”
“唉,你真的不了解你父咳,你真的不了解他!”
险些再次失口,宇文太浩赶忙纠正,旋即深深一叹。
“皇兄他很是霸道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当初他担心有人觊觎他的皇位,所以登基后不但将老一代的权王洗了个干净,连跟他一同竞争皇位的同族们也杀了个遍。现在大衍除了我以外,再无任何一位上一代的皇子皇女活着,哪怕他们表露臣服,甚至愿意退隐山林永世不出也没能活命,你他会放过海无风吗?他是没有证据,但他只要对海有怀疑,就等于已经判了海极刑了。”
“去他道士的,他这皇帝当的也太没安全感了吧?我怎么听着他这皇位跟偷来的似的,整担心有人谋反,没记错的话大衍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谋反的事情发生,他怕个蛋啊!”
包括李初一在内,三人都没有发现他这句话时宇文太浩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很短暂,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轻舒了口气后宇文太浩轻声道:“皇兄的皇位自然不是偷来的,而是先皇钦点的,有遗诏为证。皇兄也不是没安全感,他只是生性谨慎而已,行事往往太过心罢了。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大衍幅员辽阔,四周环敌众多,为皇者的压力可想而知,他心也是正确的。”
胖子气呼呼的一拍桌子:“所以我的决定是最正确的,不跟你们这些人扯上关系一点都没错!还什么皇子太子皇权帝位的,吗的当个皇帝整提心吊胆的,还让不让爷活了?老皇帝要真想不开把我立成太子,等他一死爷第一件事就是让大衍灭国,大家都一身轻松!”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敢,纳兰明月几次使眼神都没用,只能深深的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听着。余瑶倒是想笑,可余光扫了下宇文太浩后终是忍了下去,而宇文太浩则苦笑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皇兄要知道你这么想,非气出病来不可。”
“病就病,干我屁事!”
烦躁的摆摆手,李初一道:“不他了,咱海无风。照你这么海无风是死定了?正常手段一点救他出来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确实如此。”
点点头,宇文太浩忽然面露苦涩:“其实,有一件事你们并不知道。前些皇兄找我谈过,算是跟我摊牌了。他明确表示不可能放过海无风,并且他也知道瑶儿在我手里,之所以没杀海无风是因为他以为瑶儿在以某种条件逼着我去救海无风的性命,而他又知道我在太虚宫的很多往事,不想让我太过难堪,所以才将此事拖了下来。可那,他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若是我还处理不好此事,他便会插手进来,到时无论海还是瑶儿都会没有命活。”
“条件?什么条草!”
猛然反应过来,李初一就想掀桌子,可手贴到桌沿时却停了下来,默然片刻后扭头看向了余瑶。
“余师姐,你?”
余瑶早就品过味来,一时间也沉默不语,低头凝望着茶杯。
无人话,众人各自想着心事,良久之后余瑶忽然抬头,谁也没敢看,只是瞳孔涣散的虚望着远处。
“如果二师兄能脱困,我可以。”
李初一没有话,心里既解脱又不舒服,很是矛盾的怪异感觉。
宇文太浩却急了,赶忙拉住余瑶的手道:“瑶儿,别多想,那都是皇兄胡乱猜的。海是我师弟,哪怕现在这种境况了也是如此,此事在我心中从未变过。救他乃是我的本愿,并非仅仅因为你,即便不冲往昔的同门之宜,我也当是弥补对他造成的伤害,毕竟当初并情非得已险些杀了他,此事一直石头一样的压在我心中,你千万不要多想,更不要鲁莽!”
抬手按住宇文太浩的话头,余瑶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轻吸一口气长长一叹。
“我没多想,也没鲁莽,我只是累了。这样其实也好,你能得偿所愿,我也算是得偿所愿,只要二师兄能保全性命,这并无什么不可。太浩,相信我,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身子一僵,宇文太浩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
是不是得偿所愿暂且不,得偿所愿的那个前提他就办不到。
“余师姐,我多嘴一句,那个条件你听清楚了吗,老皇帝他了,海无风无论如何也得死!”
李初一的话刀子一样的扎进两人心中,场中顿时死寂,无人想要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