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这段时间,就属蒋家村的蒋二最忙,整个大队的人都排着队请他上门去杀猪。
欢喜家也没有例外,他们家今年依旧养了两头猪,看着个头都不了,一百二十斤上钩是妥妥的,宋二柱早就了,今年一头猪卖了,一头猪留下。
事实上,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选择,找了蒋二过来将两只猪都过下称,心里有了数,之后猪该杀的杀,该卖的卖。
——自家养的猪卖给公社里,要是运气不好遇到心黑的工作人员,不住能给你昧下个几十斤,所以很多人找蒋二杀猪的时候都会顺便让他用大称称一称,图个放心。
村里人都喜欢凑热闹,谁家杀猪都会来看热闹,这不,轮到了欢喜家也是如此。
刚把两只大肥猪从猪圈抬出来,众人看着就一阵叫好。
“这两头猪可真肥!”
“是呢,最少两百斤开外。”
“我看不止。”
……
等到真正上称,了不得,黑猪两百九十几斤,白猪居然有三百九十几斤!
“二柱,你要杀哪一头?”有人开口问道。
不等宋二柱回答,就有人回答道:“肯定是杀黑猪,二柱疼闺女,知道闺女喜欢吃黑猪肉,每年都会把黑猪留下。”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也难怪宋二柱每年都雷打不动养一头白猪和一头黑猪了,原来竟是为了闺女。
要知道,大家选猪仔的时候,往往都更乐意选白猪,因为长得快,如黑猪这种长得慢的本地猪,再好吃也都会被嫌弃,毕竟甭管什么猪,卖到公社里总归是一个价。
再了,白猪肉也不差啊,这年头有肉吃就不错了,大家都重量不重质。
宋家每年的猪都是自留的,除了请帮忙的大伙吃顿杀猪饭,都不会卖。
沈淑乘着大家没注意,拉住欢喜声道:“欢喜,你家的猪肉能卖我两斤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今年刚刚分家,家里两头猪被大伯二伯分去了,我们就分到些鸡鸭,过年的肉就成了问题。”
沈淑下半年就嫁了过来,她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跟周启越一起被分出去了。周家只有两头肥猪,兄弟仨自然要有一个空手。
欢喜奇怪地问道:“我记得村里好几家都杀了猪,你之前怎么不买?”
闻言,沈淑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声道:“还不是我那个姑子,我跟启越平日都要上班,赶不上买肉,便托了她帮忙,结果她明明答应帮我买猪肉的,拿了我的钱回头却忘了。忘了就算了,她愣是厚脸皮不提把钱还给我的事儿。我是新嫁娘,也不好为了这点事在婆婆面前跟她闹开来,但却是不敢再托她去买肉了。”她倒是想过让婆婆帮忙,但想到可能转个头婆婆就把这事托给姑子了,便也歇了这个心思。
沈淑就不明白了,姑子周梅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对她充满了敌意。明明她们二人在之前并没有交集,而看她跟两个嫂子相处也不是这样咄咄逼人。
“你想要买几斤肉?”欢喜问道。
她其实是不乐意把猪肉卖出去的,别看一头黑猪有很多肉,但一顿杀猪饭吃下来,再弄些香肠腌肉什么的,其实也吃不到多少,毕竟自家爹爹的饭量实在不,真敞开了吃便是再多的肉都是不嫌多的。
“两斤就够了。”沈淑连忙道。
这会过年有个两斤肉就不错了,沈淑都打算好了,一斤包馄饨,一斤留着红烧,到时候正月里用来招待客人。
欢喜点了点头道:“那成,你晚点过来,这会人多不好解释。”她可不想引来其他人卖猪肉,到时候你一斤我两斤的,她非得亏死。
——大家也不傻啊,一样的价钱,有黑猪肉买的时候肯定会买黑猪肉。
透过窗户看到匆匆拎着一袋东西回到隔壁的沈淑,周梅香撇了撇嘴,对着一边正做着针线的蒋月兰道:“阿娘,沈淑好像去宋家买了猪肉。”
闻言,蒋月兰还没有反应一边周家长房的孙子就已经流着口水开口道:“婶娘今会做红烧肉吗?”
“不许嘴馋!”蒋月兰拍了拍孙子的脑袋,随后瞪着周梅香道:“你少煽风点火。”
“我怎么煽风点火了?”周梅香不乐意了,“本来就是,沈淑她好歹也是当人婶娘的,难道不该给侄子吃点肉?”
“漂亮话谁都会,真正做的又有几人?”蒋月兰咬断线头道:“你几个堂弟过来,我哪次不是把家里的好东西藏严实了?”
“阿娘!你……”周梅香有些怒其不争道:“即便不给侄子,那她也该孝敬你跟爹爹。”
“她孝不孝敬是她的心意,但主动上门讨食,丢脸的就是你了。”蒋月兰就纳闷了,自家闺女是怎么回事,好像特别针对老三家的。
要老三家的真有什么地方不对就算了,偏偏她冷眼看了几个月,老三家的虽然不是面面俱到,但除了嫁妆也没有地方能够给人嘴。
就今买肉,她敢过后老三家的肯定会端上门给他们老两口。或许不会多,也就那么一碗,但也是一份心意。
闺女总老三家的气,要她老三家的这样才是过日子的。
毕竟本来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好了,他们老两口跟着老大,做的工分也归在老大家。这样,其实就是默认老大两口子给他们养老了。至少,在他们没生大病的时候该是这样的。
因此,老三家的平日里即便一点东西不送来,别人也不能什么。
再了,老大两口子虽然不至于来吃老三两口子孝敬他们的肉,但孙子却难免会跟着沾光。甚至于,老辈的总是心疼孙子,有好的也要省给孙子,端过来一碗肉,到最后有大半会到孙子肚子里。
将心比心,换做她自己也不乐意太过慷慨。
自家闺女就会拿大道理压人,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清楚。原来看着还好,如今看来,这种性子,以后去了婆家可怎么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