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这是要干嘛?!
贾月正在自己家的餐厅里见过梁定几次。这个老头每次都端着架子拉着脸,派头简直比太上皇还大,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的脸拉得更长。
他看着自己的亲外孙女,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点感情,甚至还有那么明显的厌恶!贾月正都替舒语默难受。
“看着干什么?”气势十足的梁老爷子,抬起拐杖用力在青石板上一戳,“开门!”
舒语默无语地看着他,还有他身后的梁年,安静地像个跟着他一起衰老的影子。
“有公事的话,董事长到了上班时间再找我。”舒语默转身走,他多次把自己一家拒之门外,这次到了自己的地盘就理所当然地让她开门,他凭什么!
梁定被舒语默呛得咳嗽,梁年上前为主人拍打后背顺气。
边蓅过来声报,“墙角有记者在偷看。”
舒语默眼神一冷,勾起嘴角,“去把梁秋枫引过来。”
“边翠已经去了。”边蓅坚决站在舒语默身后。对方带了管家找上门,他当然也不能示弱,特别是那个家伙,还是梁年!
舒语默点头,转身继续慢跑,梁定气得差点厥过去。
好啊!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人得势君子危,舒家的教养,果然是差到骨子里了!
梁秋枫很快来了,惊喜地上前让人打开大门,扶住梁定,“爷爷,您怎么来了?”
梁定死死瞪着边宅的看门狗,“随便走走。”他能,自己是过来找舒语默的,那个死丫头却把他关在大门外头!
墙角埋伏照相的人,立刻用相机记录下这个十分有料的镜头。
只有一墙之隔但差了几十年,边宅的建筑布局就比梁宅多了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大气,这种气质,没有几十甚至上百年是出不来。梁定心里想的,就是自己的梁宅也能有这么一,像边宅一样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爷爷,您走这边。”梁秋枫引着爷爷走向簪花楼,去欣赏楼前的菜地。
入冬前,叶阔河终于收了一地的大白菜和萝卜。但这个勤快的家伙居然又在菜地里种蒜,已经长出土皮的蒜苗,数列横排,整整齐齐的,像一个个针尖,扎着梁老爷子的心。
“爷爷,这是蒜。”梁秋枫貌似很是开心地介绍,“等明年春,就会长高,然后长蒜薹可以吃,初夏的时候就能收蒜了。收了蒜,这里还可以种丝瓜、苦瓜、秋黄瓜,还有豆角,叶阔河等它们开起一架架的花,也可漂亮了。”
再漂亮能有满园的玫瑰漂亮?!梁秋枫就不信老爷子不生气。
这几句话,却把梁老爷子引进了回忆里,他第一次遇到边余婉,就是在这簪花楼前的一片瓜藤里。妻子去世一年的梁定,第一眼就认定,面前这个抱着几根黄瓜羞涩地笑着的姑娘就是他第二任妻子。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幸好边余婉也对他,一见钟情。
“爷爷,爷爷?”梁秋枫担心地看着梁老爷子直愣愣地眼神,爷爷不会被气傻了吧?而且,爷爷身后一向机灵的老管家梁年,望着簪花楼上挂的风铃,看起来也像个傻子?
梁秋枫的心猛地一颤,梁年对奶奶怪不得!以前想不通地很多事情,梁秋枫忽然想通了!
当年边宅的佣人梁年,跟着边宅的姑娘一起嫁到了梁家,姑娘成为夫人,梁年成为管家,梁年用自己的方式,陪伴了奶奶四十年!
梁秋枫被自己的新发现炸得六神无主,三魂出窍!然后,居然神经质一样麻酥酥地笑了。
这简直太浪漫了,怎么可以这么浪漫呢!一个人,有多喜欢另一个人,才可以做到梁年这样?
她这一生,能不能也被人那样喜欢爱慕着?
如果那个人是罗燿就完美了!自己虽然不能嫁给他,但是他会像影子一样地守候在自己身边梁秋枫完全陷入自己编织的白日梦里不可自拔。
三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在楼前的大蒜前发呆。
叶阔河扛着扫把走过来,见到这样的场面,咧嘴就笑,“你还我种的蒜没看头!你看人家,都看呆了!”
三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瞬间转头看着傻笑的叶阔河。
叶阔河的嘴咧得更大了,边宅吃得好睡得好,几个月下来他居然长出了双下巴,笑起来就更明显了。简岛怕他继续丢人,上手一提,把人拖走。
梁年看着简岛出手,眼神闪了闪。几年不来,边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梁定回过神,大步向着主宅走去。边蒗却客气地拦在门口,“梁老爷,我家先生和姐不在屋里,您是秋枫姐的客人,还请到簪花楼里落坐。”
梁定眼睛一立,举起拐杖就打,“滚开!”
边蒗毫不畏惧地伸手握住拐杖,双臂叫力就要给他折断。
梁年快步上前捉住边蒗的手,边蓅也大叫一声,“边蒗,住手!”
边蒗松开,梁老爷子夺回拐杖,脸比手里的拐杖还黑,大声训斥,“边蓅!你这管家怎么当的?一个下人都敢跟我伸手!”
“为什么不能跟你伸手?主人不在,挡住你是他的指责。”舒语默走过来,目光落在梁定手中难得一见的阴沉木拐杖上,“不过你手里这根拐杖,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物件,弄坏了不好。”
梁定的脸瞬间绿了,这根拐杖他拿在手里十几年,都快忘了它本来是老丈人的东西。
贾月正“哦”了一声,“默默,这是你家的东西,怎么到了梁董手里啊?”
舒语默还真不清楚,“蓅叔?”
边宅的事情,没有边蓅不知道的,“姐的外曾祖父过世不久,梁老爷想念他老人家,所以从遗物里取了几件带在身边,是可以‘睹物思人,日常怀念’。”
“睹物思人,日常怀念啊——”贾月正拉长音调,“这个方法很不错嘛,梁董果然是有心人。”
梁定在寒风中颤抖,梁秋枫赶紧打圆场,“语默,爷爷刚才还在咳嗽呢,再吹下去,就要生病了。”
舒语默无动于衷地看着,“既然身板不好,一大早地不在自己屋里待着,出来串什么门!”
梁老爷子又开始咳嗽了,撕心裂肺的,一声比一声大。
打完太极回来的舒爸爸面上带着薄汗,目不斜视地迈步走进大厅,“语默,让他进来吧。”
梁老爷子看着三年不见的女婿,恨得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