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属于艾伦的神力消散地越来越快，空气中那隐约可见的银色光辉正变得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这转化的速度罗林看的心惊不已，问道：“你现在的力量如何？”

    “情况还好。本体并没有受到损伤，只是圣地中那些刚刚从深渊之力转化来的力量被世界本源夺走了。”

    艾伦的力量分好几部分，最大的一部分是她的本体，这些年不断将白雾之地的深渊之力转化成她的神力，她一直在吸取，力量规模比当年她受困深渊的时候庞大不知道多少倍，即使是和曾经诺达希尔的水平也差不多了。

    第二部分力量就分散在圣地周围的环境之中，这部分规模很是不小，但环境中的力量浓度十分稀薄，所以其总量并没有艾伦本体那么庞大，这部分就是被世界本源夺走的力量。

    还有第三部分力量，这一部分却来自于她的‘知识、文字、工匠’守护者的神格，这部分力量很少，但却是艾伦的力量来源。尤其是被夺走了第二部分力量之后，神格的信仰之力一下成了艾伦唯一的力量来源。

    “走，我们去看看这世界的变化。”罗林打开了他的武器星陨剑，在银色光球上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小门。

    艾伦走进去，发现这个直径只有三米的小球内部竟然还挺宽敞，从里面看去，周围四壁是纯粹透明的，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角度。在这球体中央，罗林身边的位置额外出现了一张椅子，艾伦便坐上去，椅子瞬间将她的身体包裹固定住，力道适中，不会让人感觉丝毫不适。

    等她坐好之后，罗林意念一动，星陨剑启动。就见到光球上显现的景色猛地变得一片模糊，这模糊持续了不到万分之一秒时间，等它重新变得清晰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大变。他们已经到了十万多米的超级高空。

    “这速度真快，也很平稳。”艾伦赞叹。

    罗林笑了笑，高速移动只是星陨剑最基础的功能，也只有神才能办到这点，因为世界法则是不允许这么移动的。但星陨剑已经无视了世界法则，他指着前方地面的情况：“看，世界在变化。”

    如今的圣地的直径已经超过三千公里，从天空往下看去，能看见在一片黑沉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光斑。

    原本因为月神神力弥漫的缘故，这光斑一直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就像另一种雾气一般，但现在，这银色的光雾在迅速褪去，地面变得清朗。空气变得纯粹，河流变得清澈，异种干扰能量在飞速转化，整个世界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本源吸取了我的力量，它用这些力量加强了世界的法则，你感到了吗？这些法则在排斥我们。”艾伦细细地感知着世界。

    罗林感到了这排斥里，他们就像是清水中的水泡，正被一股无处不在的力量挤压着，推搡着，要他们远离这世界。

    这很正常。

    如果将一个世界当作一个生命的话。那么神就是一个庞大的外来者，没有生命会允许这么巨大的异物出现在自己身体内部，因为神的一举一动都会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甚至是毁灭世界。

    只不过。世界虽然苏醒，但他仍旧十分虚弱，法则虽然在排斥着两个神，但这排斥力量并不强，不说艾伦，就算是罗林也能轻松抵挡。

    “看圣地的边界。圣地在飞快扩张！”罗林吃了一惊。

    艾伦也看见了，她脸显苦笑，世界本源这种泛意识可不会讲什么策略，他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本能，它感觉到了异种力量，就会冲过去清除，去接管白雾之地中深渊之力。

    但深渊之力是魔神海尔辛的力量，他可不是月神，他的力量从规模上说也远超艾伦。他在这白雾之地经营了漫长的岁月，对力量的控制也超过艾伦。

    艾伦如果不是有生命女神传授的力量转化技巧，根本就没法构建圣地，更没法转化白雾。

    艾伦这个拥有53级力量的月神都办不到的话，力量等级不见得比艾伦更高，且虚弱无比的世界本源不见得能干的更好。

    果然，圣地的极速扩张只持续了短短半天时间就被遏止，扩张的距离不超过100公里，世界本源对深渊之力的夺取也几乎没什么成果。

    从十万米高空上看，海尔辛控制的白雾之地的白色雾气几乎没有任何变淡的迹象。这个魔神牢牢地掌控着自己的力量。

    “世界本源意识失败了，现在的圣地拥有3100公里的直径，这已经是它的扩张极限。想要继续扩张，还是需要生命神殿下的神符缓慢转化深渊之力。”罗林道，这并不出他们的意外，世界本源在魔神海尔辛的长期压制下，已经非常非常虚弱，加上海尔辛对他的遏制，他的力量加入的结果，仅仅只是让圣地的至今扩大100公里而已。

    他们可以将神符转化的速度加快，但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圣地的人族还没准备好，虽然因为长期的战争，发展出了大量新技术，但海尔辛的蜥蜴人军队同样在扩张力量，总体仍是势均力敌。

    海尔辛的凡间力量还没有达到上限，当然，这个极限已经快要达到了，因为海尔辛已经开始让蜥蜴人驯化深渊巨兽了。等人族的机械力量发展到能对深渊巨兽形成压制之后，海尔辛就再没招了。

    那才是真正决战的时机。

    罗林意念又是一动，星陨剑带他升到了更高的天空。

    从这里看下去，整个世界是圆的，就是一个星球，这星球的直径超过一万公里，其表面积就更是夸张。从这里看，至今3100公里的圣地占的面积只相当于这世界上一片大陆的面积，不到其总面积的十分之一，其余地方全在魔神海尔辛控制范围。

    双方力量的差距非常大，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世界本源意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圣地停止快速扩张后不久。罗林和艾伦同时感到了身体一震，两人立即往下方的生命神殿位置看去。

    在凡人眼中，生命神殿中，艾伦、罗林两人所在的地区从圣地中凭空消失不见了。整个圣殿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地面只留下了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平地。

    生命神殿就只留下神像大殿，里面是生命女神、战神、月神的雕像和转化深渊之力的神符。

    知识大厅也保留着，圣徒们的住处，神殿的其它部分都毫发无损。就是所有和真神有关的东西都被从凡间抹去了。

    这是凡人的视角，在罗林和艾伦看来，世界本源在大地深处凭空开辟出了两个异常宽敞的折叠空间。

    这空间虽然在大地深处，但却对罗林和艾伦开放了自由进出的空间通道，这空间充满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纯粹的力量气息。

    在两个相互独立的空间中，分别升起了三座巨大的神殿，神殿有罗林的、有艾伦的。罗林和艾伦的神格都被保存在这恢宏的神殿中。

    那些被保存在灵魂容器中的逝者灵魂也被唤醒了，他们在这新的空间内得以复活。

    罗林明白了过来：“本源承认了我们的存在，但不同意我们和凡人继续混居。而这空间将作为我们的神国。”

    艾伦感受着从这神国中散发出来的力量气息，脸上显出陶醉之色：“感觉到了那气息吗？它给我们准备了礼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救世之泽。一种传说中的珍贵力量。”

    说完，艾伦的身体就从罗林的星陨剑中消失了，这并不是瞬移，只是因为她这身体只是一个普通化身而已，她将这化身直接给取消了，而她的本体已经到了世界本源给她准备的神国之中。

    罗林对这所谓的救世之泽十分感兴趣，他也进入了自己的神国。

    这神国非常广阔，几乎无边无际，当然，这只是空间折叠的结果。只是进入其中才会产生的一种错觉，它的实际体积并不怎么大，从高空看，直接也就一百千米而已。

    这片大地还很荒凉。几乎没有人迹，但生机蓬勃，地上开满鲜花、树上长着累累果实，更远处，有一座圣山耸立着，山上就是罗林的战神殿。

    罗林能感到。圣山上有许多被唤醒的灵魂，他们生前是战神的信徒，死后重生，对这世界的情况都感到无比的新奇，一种喜悦充斥在这些凡人灵魂心中，神实践了他的许诺，他们果然重生在了这美丽的神国。

    感受着这些信徒的喜悦，罗林也感觉到心情愉悦，意念一动，他到了世界本源为他准备的神殿中。

    神殿最深处，由智脑掌控的战神神格安然存在，这里的模样没有一点改变，是被凭空移到这里的。神格和信徒之间的信仰连接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它依旧在忙着回应信徒的祈祷。

    就在这里，罗林感受到了艾伦说的救世之泽的力量，他抬起手，意念微动，这种力量就从虚空中浮现而出，朝他手心汇聚，顷刻之后，力量凝聚，成为了一枚戒指。

    这戒指样式十分简单，在本该镶嵌宝石的戒面上，有一股散发着微光的透明物质在流动，材质如水如玉，奇特极了。

    “既然是救世之泽凝聚而成，就叫救世之戒吧。”罗林笑了下，将这戒指戴在了手上。

    戴上戒指之后，罗林就敏感地感觉到他在这个世界的权限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有一股信息流入他的脑海中，仔细读取，发现竟然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法则一开始就规定了神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事，并设置了一个底线，即不强行干涉凡间生灵的自由意志。

    在这情况下，罗林发现这法则并没有禁止他在凡间使用星陨剑，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使用这武器加入凡间的战斗。

    当然，法则想限制也没用，罗林可以强行突破世界法则的限制。

    所以，这份法则更像是一份世界和神的一个契约。

    按契约干，世界就不会干涉你的行为；违背了，就是与整个世界为敌。其他不说，传输信仰之力的通道就会被世界本源第一时间断绝。

    然后，法则内出现新内容。它承认了圣地中机械技术的存在，并开放了凡间生灵对能量利用的上限。

    这非常有用，这就代表着人族最终能够掌控的力量的强弱。

    或许，凡人的思想可以达到无匹的极致。甚至和神比肩，但他们对世界能量的掌控却被世界法则限制着。对世界本源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世界常数的设定而已。

    比如这一次修改，世界本源就只是将真空中纯能量的传递速度降低了少许，不到10%。此时圣地内的凡人根本就察觉不到任何变化，但随之带来的连锁反应却非常巨大。

    比如，当凡人对世界法则了解到一定深度之后，就会接触到法则的奇点所在。修改了这一常数，突破奇点的瓶颈被大大放宽，凡人就更容易通过这些奇点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很不错的改动。”罗林笑了笑，安然接受了这一变化。

    法则的更改只是救世之戒的其中一个作用而已，这件救世神器还有其他很多妙用。

    它其实相当于一个高权限的力量钥匙，有了它之后，在需要的时候。这个世界将允许罗林调动相当庞大的世界能量用来救世。

    他还可以用它随时开启空间，在一瞬间到达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如果不怕陷入围攻，他甚至可以将空间门的出口设在白雾之地，而魔神不能阻止，因为这个世界的空间的大部分控制权依旧在世界本源这边。魔神只拥有他身边一百公里内的空间绝对控制权。

    就在这时，艾伦来找他了，罗林在外殿迎接她，他发现她手上比之前多了一枚手镯。

    注意到罗林的目光，艾伦摇了摇手腕。笑道：“我叫它荆棘手镯，只要戴着它，在这世界中，除了能调动巨大力量外。任何攻击我的力量都会失效，并且还会反弹回去。”

    “好东西。能反弹神力攻击吗？”

    “只要在这世界里，可以，但只能失效一部分，反弹的也很少。”

    罗林笑：“就算只有一部分，也够海尔辛头疼了。”

    “你的戒指是什么作用？”艾伦问。他们现在是盟友，想要成为长久的盟友，就必须对盟友的力量有基本的认识，也必须对盟友保持一定的坦诚。

    “任意空间门，只要这世界里，我可以一瞬间出现在任何地方。”

    “也不错，海尔辛恐怕要为加固空间想破脑袋了。”艾伦笑眯眯地道。

    虽然如此，但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他们的力量规模远不如海尔辛，还需要更多时间的发展。

    罗林手一挥，在大殿中展开一个巨大的光镜，镜中显示的是圣地内的情况。圣地的巨变，尤其是神竟然走了，着实让格瑞森王国出现了一些混乱，已经老迈的国王艾尔文更是忧心忡忡。

    不过混乱在可控范围之内，神的侍奉者们都证实，神还在，只是从圣城离开而已，因为他们依旧能通过祈祷从神那里获得圣力，这就是神没有离开他们的明证。

    罗林看着这景象，笑了笑，也不准备解释，过些时候，这事件的影响就会消退，再过上几代人，曾经神人同居凡间的时代就会成为传说了。

    “等等，你看这里。”艾伦忽然指着光镜一处。

    这处迅速放大，却是圣地南方和白雾之地接壤的地方的情况，在这里，泰勒斯经过多年征战，已经功成名就，年52的他已经是一方军团的无敌统帅！

    因为神眷者的缘故，他依旧精力充沛，时常亲自指挥战斗，且每战必胜，拥有无双的声望。

    在圣地南方，一座以他的名字修建的城市耸立在了大地之上，大量商人、农民、神眷者聚拢泰勒斯城。这地方或许规模上不如圣城西格佛斯，但在城市活力上却远远超过已经显出暮气的圣城。

    艾伦指出的地点就在泰勒斯城的统帅府邸内部，在这里，泰勒斯和他的心腹们正在讨论着脱离格瑞森王国，独立。

    “世界法则不允许神的意志干涉凡间，泰勒斯是你的神使，成为国王影响太大，如果他执意如此，恐怕会是一场悲剧。”艾伦从她的荆棘手镯中得到了和罗林一样的气息。

    神的时间流逝感是和凡人不同的，他们看着凡间的时间一下就持续了数个月，泰勒斯要自立，导火索就是真神离开圣城这件事。

    在他和他的幕僚看来，这是王室失去神眷的标志，既然艾尔文能成王，为什么征战深渊，建下无数功勋的他不能呢？

    “他有他的命运，我们看着就行了。”罗林叹口气。

    毫无疑问，泰勒斯将成为人族史诗上的无敌战神，但战神却不一定会有善终啊。

    最终结果如何，他不会去干涉，这是凡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