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轮朝阳洒金吐玉,喷薄而出。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加利利市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早晨。晨光正在加利利市上空盘旋,太阳桔黄色的眼睫已落在高矗的楼房顶端,树木悄悄地伸开了柔嫩的绿掌,路边的花朵沐浴着夜露,绽开了美丽的笑脸。很快,人流、车流,沸腾着、喧嚣着,涌起一股热烘烘的气浪……黑轮站在街口,看着东区的这条街,内心的激动和不安交互冲撞。
这是黑轮第一次去东区收租,由于面生,一连五家铺子都推脱租金,把他劝出门外。这离雷哥交给他的任务——三十家铺子的租金还差得很远。黑轮也有些气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连收租这样的小事都办不成,将来如何做大事?他边走边埋怨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今天要收的最重要的一家——“长威武行”的门口。
“长威武行”的当家人威力哥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不好说话,两句话听不顺耳,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拳脚相加。他的大名在市居会里已被列入了黑名单,人人避之不及。黑轮在收租之前已经收到了昊坤的警告:“威力哥最喜欢人家夸他武功高、功夫好,千万不要说他的武行没有学员,经营不下去,明白吗?”黑轮当时满口答应道:“知道了,昊坤哥,我不会乱讲话,惹得威力哥不高兴,赶快收完租就没事了,您放心吧!”“明白就好。”昊坤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卷,缓缓地吐出了一圈圈烟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总之一句话,你是去收租,千万不要给我惹出事端,别给雷哥找麻烦,要不然,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好了,去吧!”
黑轮原本信心满满地要去完成收租任务,一听昊坤的话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离开了。而此时,站在门口的黑轮,仰头望着牌匾上“长威武行”这四个大字,在下定第五十一次决心后,终于迈开了脚步,进入了武行的大门。刚走进去,就有一个年纪尚轻,八九岁模样的男孩朝黑轮走来,用略显稚嫩的语气问道:“你是谁?是来学武的,还是来比武的?”黑轮看着男孩一惊,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中气十足,一看就是经常练气和练功的缘故。黑轮略弯着腰,摸着小男孩的头躬身说道:“我既不来学武,也不是来比武,而是来收租的,麻烦你请威力哥出来,好吗?”谁知黑轮刚说完,原本还是笑嘻嘻的小男孩突然之间变换了脸色,甩开黑轮的手,一边跑进大厅,一边大声喊道:“师傅,那帮人又来收租了。”
不一会儿,如洪钟的声音从内厅传出来:“是谁不知死活又来收租啊?”正说着依次走出三个人来。为首的人年纪四十岁左右,蓄着一头短发,额头饱满,浓眉大眼,眉宇间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粗犷。他的身材壮硕,身着深灰色的长衫,腰间系者一条白色腰带,是练武之人的常见打扮。他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不用说,这一定是“长威武行”的当家人威力哥。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应该就是昊坤跟他提到的阿明和细仔,那个拿着短刀的是大师兄阿明,拿着长剑的则是二师兄细仔。他们三人正步履深沉地向黑轮走来。
由于经营不善,再加上加利利市近几年太平安乐,所以到武行学武的人越来越少,原本人丁兴旺的“长威武行”走的走,散的散,人越来越少,威力守着祖上留下来的这个武行艰难度日。到如今,他的徒弟中只有阿明、细仔和小辉留了下来。而刚才的小男孩正是最小的徒弟小辉。
黑轮此时心里犹如打鼓一般,战战兢兢,他勉强挤出一张笑脸对威力哥说道:“威力哥,你好啊,我是市居会的黑轮,是雷哥的手下。呃,雷哥让我来收这条街的租金,您是最后一家了,还望威力哥赏脸,交了租金。”黑轮眼看着威力哥的脸色越来越阴,说话的声音便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让我威力赏脸,不知道是赏你的脸,还是你们雷哥的脸啊?”威力哥斜视着黑轮,气愤地说。
“呃,威力哥,我是个新人,您就当做做好事,帮帮我,要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呀。”黑轮点头哈腰地赔笑道。
“我们做好事帮你,谁来帮我们?自从你们市居会换了当家人,时不时就来收租,别人怕你们,我们武行可不怕。”大师兄阿明愤愤地说道。“就是,师傅,咱们不用怕他们,只要您说一句话,我们就把这小子打得连他家人都认不出来。哼哼,怎么样,小子,怕了吧?”火爆脾气的细仔附和道。
黑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本想着客客气气地说几句话,让威力哥把租金交了了事,谁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再加上他被阿明和细仔两人一吓,当即磕磕巴巴地说道:“各位大哥高抬贵手,收租是……是雷哥的吩咐,我也只是听人办事……雷哥说了,如果没钱交,就……就……”
“就什么呀,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市居会的手下都这么没用呀,哈哈哈!”威力哥看着黑轮胆小的样子,嘲笑道。
黑轮由于从小受欺负,所以最怕别人说他胆小怕事,看不起他,一听细仔这样嘲笑他,胸中怒火正旺,当即破口而出:“雷哥说了,让你们没钱交租就滚蛋,他这里不是善堂,还要养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此话一出,威力哥原本阴沉沉的脸色又黑了三分,说道:“哼,有的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长威武行’欺负人了,阿明、细仔给我教训一下这小子。”二人齐声答是,说完手持刀剑朝黑轮走来。
黑轮自知打不过他们二人,见状拔腿就往门外跑。阿明和细仔哪里肯让他跑掉,毕竟他们练过功夫,一个飞身,细仔就跃到了黑轮的前边,两人一前一后把黑轮夹在中间。手持短刀的阿明举刀就要往黑轮背上砍去,黑轮向左一个闪身,躲过一刀。还没等喘口气,黑轮眼见细仔的拳头又朝自己打来。勉强接了细仔几拳之后,黑轮的嘴角已经被打出了血迹,他奋力地朝武行门口跑去,但仍无济于事。眼见阿明的短刀又要落在自己的肩上,浑身上下已经挨了十几拳的黑轮已经没有了躲避的力量,只有绝望地等待着这一刀的来临。几秒钟之后,他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那份疼痛,反而听到了一个有些痞痞地声音说道:“哎哟,威力哥这是要搞出人命吗?”黑轮在惊恐中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这才看到阿明不知什么时候被踹到了一边,就连他手里的短刀也飞了出去。黑轮面前站着一个高高的男人,歪着嘴,斜视着威力哥道:“威力哥,就当给我个面子怎么样?反正您老人家跟他无冤无仇,何必弄成这样?”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呀,浪子膏,怎么,最近没事可干,想让我教训你一下吗?”威力哥见是浪子膏,原先阴沉的脸稍微有了颜色,“这是我和这小子的事,你不要管,谁叫他们市居会的人得寸进尺,我今天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波爷让我给您送些药酒过来,您看看,这可都是上等的药材制成的,没有个十年八年泡不出来。威力哥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您不给我面子,也要给波爷——的药酒一个面子,是不是?”浪子膏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先放他一马,还不快滚。”威力对着黑轮吼道。
黑轮随着浪子膏踉踉跄跄地走出“长威武行”,抹抹嘴角的血迹,感谢地拍了拍浪子膏的肩膀:“还好你来!不然我真的就挂在这里了!”浪子膏回头责备地看了黑轮一眼,这个黑轮,本来讲好一起来帮他收租,一个人装强,还好自己偷偷跟踪他。“好了啦,兄弟嘛!还有哪里没有收,我帮你啦!”
有了浪子膏的帮助,黑轮收租顺利了很多。直到傍晚来到南区的大排档,才又出现一些波折。
大排档一般是晚上六点以后才开始营业,老板吉荣每次交租不是拖欠就是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浪子膏与黑轮将近七点的时候到达了大排档,这时的顾客还不是很多。老板吉荣正在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门口有几名店员忙着给顾客点餐,店里的服务员正在给客人上菜。吉荣五十岁的年纪头顶上的头发已经掉了一半,整个人矮矮胖胖,看起来敦实憨厚,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样老实,反而是一肚子算计,小气抠门,爱贪小便宜。开大排档已经有二十年光景了,平时邻里们称呼他一声“荣叔”,也算给他面子了。
浪子膏与黑轮刚刚坐在外边的椅子上,吉荣就已经看到了他们,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又是这小子,前几天给堵了回去,今天又来了,真是难缠,衰肖啊!浪子膏对黑轮说:“你先过去跟他讲,他再啰嗦我再去找他。”“嗯,看他这回还有什么借口。”黑轮回复道。吉荣正琢磨着如何再次把黑轮搪塞过去,转眼看到了在他身边的浪子膏,立即心道:真是衰神上身啊,一个还不够,还来个更难缠的,这个浪子膏可没有那个傻黑轮好对付,唉!
“荣叔啊,咱们又见面啦!这次我来,我不说你应该知道吧,租金连本带利你可一分钱也不能差喔,要不然雷哥那里,你是知道的……”黑轮走到吉荣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呃……呵呵,黑轮哥,你看我这都是小本生意,本来也赚不了几个钱……”吉荣用他一贯的伎俩解释道。
“前几次你的事我可都没有向雷哥汇报,如果你还想在这里继续摆摊,你知道该怎么做。”说罢,黑轮拍了拍吉荣的肩膀,最后一下尤其用力。
“呵呵,我知道,知道,黑轮哥您是做大事的人,我这种小角色您就多多照顾,以后您来我这里,我都给您免单,您就……”吉荣继续不自量力地说道。
“少说废话,我今天来要是见不到钱,我看你这个生意也不用做了。怎样,还要我再解释得更明白点吗?”
“要不这样,我先给您上几道我们店的拿手菜,您先吃着,我这有几位客人,先招呼完他们,就给您租金,怎么样?”
不一会儿,店员端上来一盘蚵仔煎、一碗担仔面和一碗卤肉饭,还有两杯珍珠奶茶。
浪子膏和黑轮正吃着饭,吉荣的儿子阿南从外边回来了。阿南染了一头黄色的头发,眼睛细长,上身穿着深棕色夹克衫,下身穿着黑色皮裤,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张牙舞爪,完全不顾及身边的人鄙夷的眼光。阿南一回来就走到老爸吉荣的身边,说道:“老爸,给我八千块啦,明天我要跟阿芳去约会。”
“什么,前天才给了你三千块,这么快就花完了啊,你当你老爸是提款机啦?真是不肖喔,唉。”吉荣一脸痛心疾首地说。
“什么呀,老爸,就是因为我是你儿子,才会找你要钱的嘛!”阿南说着眼神瞟到了坐在外边的浪子膏和黑轮二人,耀武扬威地说道,“欸,这不是前几天来收租的小子吗?怎么,没收到钱,今天又带了个帮手来,还想让我给你点颜色看看吗?啊?”
“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小子,上次是让着他,这次他要是还敢动手,我绝对给他好看。”黑轮愤愤地对浪子膏说道。浪子膏满不在乎地吃下了最后一口担仔面,喝了口汤汁说:“看看他要做什么再说咯。”
只见阿南嘴角露出轻蔑的讥笑,不顾身后吉荣的劝阻,慢悠悠地朝浪子膏二人走来:“怎么样,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想打架吗?”“我看你们的租金是不想交了,打就打,谁怕谁呀,啊?”浪子膏一跃而起,他比阿南高,声音也比阿南的大,在气势上阿南就输了一大截。黑轮也想站起来,浪子膏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这种小角色就交给我吧。荣叔,我看你是不想交租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就在阿南走过来的瞬间,浪子膏突然朝前跨出一大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拳,狠狠地打在了阿南的小腹上。这一突然攻势,打乱了阿南的计划,他本想先发制人,给浪子膏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结结实实地先挨了一拳。这一拳来得过猛,阿南没有站稳险些摔倒,还好他以前也算是“身经百战”,经常跟一些街头小混混打架斗殴,总算是没有倒在地上。眼看自己的儿子吃亏,吉荣立刻跑上前来,请求浪子膏手下留情:“您高抬贵手,饶了他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欠你们的租金马上就交,你放了我儿子吧,拜托拜托。”
“荣叔,我们今天就不跟他计较,你早点交租就没有这些事了,你说是不是?”浪子膏推开阿南。阿南还要上前与浪子膏较量,却一把被吉荣拉住,痛斥他道:“你还不够乱,给我回家老实点,不要没事惹事。”说完,从围裙的内袋里掏出钱交给黑轮。浪子膏与黑轮拿到了租金,清点了一下钱数,又看了一眼受伤的阿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排档。
“这次多亏了你,回去我也好向雷哥交代了。”黑轮感激地对浪子膏说道,“不过,明天还有更困难的一家店要收租,是不是兄弟?”
“当然咯,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明天我陪你啦!”浪子膏边走边说。
劳累了一天的太阳,拖着疲惫的身子,收起了耀眼的光芒。粉红色的晚霞映在黑轮和浪子膏的脸上,镀上了一层红色的油彩,两个人靠在一起,长长的背影拉在狭窄的大街上,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像拉长的影子一样,越来越深!
次日烈日当头,一动也不动地高悬在头顶。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树木筋疲力尽,地上的野草也昏昏欲睡。路上浮起蒙蒙的灰尘。黑轮带着浪子膏、蛋花和阿郎来到澡堂大门前,只见强烈的光晕下浮现出澡堂的招牌——龙门澡堂。
阿郎首先推门而入,瘦弱的澡堂掌柜正在椅子上打盹,看见有客人进门,头也没有抬,怠慢地说:“男生洗澡左边啦!”黑轮懦弱胆小地躲在后面,身后的阿郎看不下去,使劲儿地向前一推,就把他推到了澡堂掌柜面前,澡堂掌柜看着眼前的人,耐着性子接着问:“怎么,这位客人,就你自己要洗吗?”“不,不,我不是来洗澡的,我,我是来收租的。”磕磕巴巴的黑轮总算是完整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听是来收租的,掌柜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大骂道:“你是谁?哪来的毛头小子,跑这里来收租,我们的租金一直都是交给红毛哥的。不是红毛哥谁来都没有用。”“你你你,你什么你,以后没有什么红毛哥,看好你面前的人,这是黑轮哥,从今天开始你们澡堂归黑轮哥管,租金也要交给黑轮哥。”浪子膏上前一把抓住澡堂掌柜胡乱挥舞的手,微微一用劲,澡堂掌柜已经疼得顺脸淌汗。站在一旁的阿郎和蛋花也大声嚷嚷:“别废话,快点儿把钱拿出来。”
澡堂掌柜显然没把眼前的四个人放在眼里,虽然手被浪子膏抓着,但是仍然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四人,口出狂言道:“凭你们几个瘦皮猴、飞机头要来跟我们收租?!想都不要想,做梦!”见澡堂掌柜态度强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站在前面的浪子膏最先出手,只见他抬腿就将掌柜踹在地上,而旁边的阿郎则拿起身边的椅子砸向了柜台,后面的蛋花则冲进澡堂里面,对里面的客人大声喊道:“不怕死的就继续洗澡,想活命的就赶紧走啦!”顾客看见打架本就吓得半死,听见蛋花这么说,都忙着往外跑,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而是裹着毛巾就跑了出去。
此时的阿郎早就把屋子砸得稀巴烂,他站在门口大声喊道:“今天你要是不交租,就别想有人来你这里洗澡。”而早被浪子膏打得趴在地上的掌柜,则哀号地大叫着:“救命啊,老板救命啊,有人来收租了……”在掌柜阵阵的哀号中,从蒸汽室内走出几个彪形壮汉,其中有一个前胸纹有龙形文身的人体格最是健壮,看样子他应该就是澡堂的老板了。
看见自己的澡堂被这几个毛头小子砸成这样,老板怒视着眼前的几个人,大喊了一声:“妈的,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收老子的租金,连红毛看见我都得给三分面子。你们好大的胆子?”看到壮汉的体格,此时的阿郎再也没有砸澡堂时的气势,而是不知不觉躲在了浪子膏的身后,很没义气地小声说:“浪子膏,看你的了。”澡堂老板看见面前的浪子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善于打斗的人,于是不屑地吐了口痰,一把抓过浪子膏的衣领,拽到自己的面前,用另一只手狠狠拍了拍浪子膏的脸说:“臭小子,有种啊,还没长大,就敢到老子的店收租,你找死啊!”
“废话真多,打赢我再说。”说完,浪子膏一拳打在了澡堂老板的脸上,澡堂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连退几步,站稳后,澡堂老板伸手擦了擦已经出血的嘴角,哈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随即转身,对身边几个手下说:“看什么看,快上啊!”听到自己的老板这样说,身上纹有刺青、体格有如相扑选手的家豪一个箭步冲向了阿郎,而此时的阿郎变成了纸老虎,一个躲闪,将浪子膏推到了家豪的面前。而家豪身边的另外两个大汉则冲向了蛋花和黑轮。浪子膏面对着比自己强壮很多的家豪,心里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几个回合下来,浪子膏发现了家豪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笨重,不够灵活。浪子膏看准机会,在家豪扑向自己的时候,他一个回转,抬脚一个飞踢,一下命中家豪的头部,就听“噗咚”一声,家豪应声倒地,随即一阵号叫传来,就看见家豪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浪子膏回头看见蛋花和黑轮已经将其中一个手下打倒,而黑轮那边基本也处于上风,阿郎猛踹已经趴在了地上的手下,一边踹还一边骂:“让你装,让你打我,看我打不死你,看你还敢还手。”此时澡堂里的东西早就被这场打斗弄得乱七八糟,站在角落的澡堂老板看见自己的手下这么没用,也只好认输,乖乖交了租金。而此时的阿郎仍然踹着地上的人,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浪子膏看此情景,计上心头,对着另外两个人比划手势,示意大家偷偷离开,明白意思的三个人拿了租金偷偷从门口跑出去,一路跑到澡堂后巷里才停了下来。然后互相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小小惩罚一下阿郎咯,让他经常装强,最后总是把我推出去。”浪子膏边喘着气边说道。一想到阿郎知道事实后的狼狈样,三人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阿郎依然不知道自己已被兄弟作弄,还在继续猛踹着地上的人……
澡堂后巷里,收到租金的黑轮开始数钱,浪子膏和蛋花看着黑轮终于收到了租金非常地开心。“阿郎还没有出来诶?”蛋花看了看四周问。黑轮左右看看,耸耸肩。“欸,谁知道他啦!”浪子膏摆摆手,眼睛还盯着黑轮手中的钞票。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件重物从澡堂的后门里丢了出来,摔在了后巷的杂物堆上。“哎呦、哎呦……”阿郎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地揉着屁股。浪子膏、黑轮、蛋花三人笑得前俯后仰。看着他们幸灾乐祸的样子,阿郎直起身,愤愤不平:“你们……没意思啦!走都不叫一声!”
“谁叫你啦,就知道耍帅!”浪子膏不屑地笑笑,过来勾住阿郎的脖子。黑轮、蛋花也过来拍几下阿郎的后脑。
“好痛好痛!是你们没义气啦!”阿郎用手肘挡住众人的“乱拳”。
“好了啦!街口新开了一家茶铺,听说茶西施很正的喔!”浪子膏一脸坏笑。
“真的吗?是那种S身形的吗?”蛋花两眼放光。
“‘茶西施’是那里卖的一款凉茶,不是你的‘S身形’啦!神经!”浪子膏正色道。
“呿……”蛋花一脸的失望。
“不是吧,一杯凉茶就能弥补我这颗受伤的幼小心灵吗?”阿郎不买账。
“喝杯茶先压压惊啦!”浪子膏拍拍胸脯。
众人来到街口的茶铺,这里的凉茶一直都是年轻人最喜欢的口味,花花绿绿的茶饮排满了茶铺的柜台。看店面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嬷,阿嬷背挺得很直,个子小小的,有种玲珑小巧之感。岁月的风霜已将她的青丝染成了花白,但全都被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皱纹爬上了嘴角、眼角、额头。和蔼、充满温柔的一双眼永远微微眯缝着,嘴巴微张,露出小小的洁白的牙齿。看到三个“阿飞”模样的人朝店铺越走越近,阿嬷也不觉得慌张。“年轻人,要点什么啦?”阿嬷笑眯眯地问道。
“兄弟们,想喝什么?”黑轮豪气地挥一挥手臂。
“来杯——”阿郎指着柜台上的烧仙草。
“阿嬷!我回来了!”正当阿郎点单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招呼声传来。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飘逸纱裙的女孩跳下机车,摘下头盔的瞬间,黑色的头发像是流动着光泽的黑墨般散到肩头。眼睛圆润乌黑,长长的睫毛像雾一样,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润泽,尖尖的小脸,肌肤像是软雪一般白皙。“哇唔……”女孩摘下头盔的那一刻,浪子帮的成员不禁惊呼。“果然有‘茶西施’耶!”蛋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捋顺发型,一手撑住柜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追随着女孩的身影。女孩开心地绕到柜台后面,看着阿郎说:“啊,有客人啦!要点什么?”
阿郎回了回神,指着点单说道:“我要——”蛋花一个箭步跨到阿郎身前,挡住了阿郎的视线说:“我先点!”
正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从后面冒出来,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小宝宝津津有味地咬着手指,“阿珍!Q仔醒了,你看看他是不是饿了?”女孩接过孩子,怜爱地亲亲孩子的脸蛋。大汉转过身,对柜台外面扭在一起的两人问道:“两位要点什么?”阿郎和蛋花不自觉地对视了一下,又看看身旁的浪子膏和黑轮,这两人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夏日傍晚的街道袭来阵阵凉风,白日休息的小贩陆续出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铺洒在街边楼宇的墙面,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时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招徕生意的彩灯一闪一闪,十分亮眼夺目。
“好糗喔!”浪子膏跟黑轮有说有笑地走着,蛋花双手插兜,时不时踢开脚边的石子。阿郎拐着一条腿,紧紧跟着。
“不要笑了啦!”阿郎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道。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蛋花夸张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哎哎,请我吃饭当补偿!不要耍我喔!”阿郎马上转移话题。
“知道啦!”浪子膏停下脚步拍拍阿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