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白虎山
弓长久见了谷司晨,不由大喜,抢前几步迎了,道:“能把先生请到山寨,实为我等的荣幸!”谷司晨拱手一礼道:“弓寨主客气了,想弓寨主名震关东,今得拜见,幸会!幸会!”弓长久摇头道:“惭愧!惭愧!”见了旁边的罗坤,弓长久一喜道:“这位小兄弟也同来了,是想来接我一箭的吧?”罗坤闻之,不好意思地一笑。
弓长久随后请了谷司晨、罗坤进了聚义厅。此厅极为宽敞,可容几百人,正中一虎皮高座,旁置数排厚木大椅。待分宾主落座,弓长久对谷司晨拱手道:“弓某一张硬弓射遍关东无敌手,不想竟能被先生赤手将箭接住,实在出人意外,弓某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番有幸把先生请来,但想与先生交个朋友。”谷司晨微微一笑道:“弓寨主客气。”接着又赞叹道:“弓寨主大力神射,不愧为‘大力弓王’之名。其实,这一箭谷某接得也甚费力,实为侥幸。若在三年前,谷某是接不住的,也不敢接的。”弓长久摇头笑道:“惭愧!在先生面前,实在是卖弄了。”
用过了几道茶,宾主气氛融洽,谷司晨道:“有几句话,谷某不知当讲不当讲?”弓长久道:“先生是世上的高人,今日得以相识结交,是弓某的荣幸,先生有话,但讲无妨,不必忌讳。”谷司晨随后道:“弓寨主威震关东几十年,虽操的是绿林中的买卖,行的也多是侠义之事。今日已成就了富可敌国的基业,手下又有万人之众,关东一地,无有敢窥伺弓寨主者,财富与王侯,弓寨主当不会放在眼里。令谷某不明白的是,那支‘雌雄参王’,虽是罕见的宝物,人所争者,不过想换一场富贵罢了。这对弓寨主来说,似乎没有必要,何以这般兴师动众,亲自出马,志在必得呢?难道是为了自家受用,延年益寿,便不顾一世的名节,杀人夺物?”弓长久闻之,忽神色黯然,面呈伤感之态。
杜健一旁道:“谷先生有所不知,弓寨主有难言……”未等杜健说完,弓长久打断道:“还是由我对谷先生讲吧。”停顿片刻,他叹口气道:“弓某本生在中原,十二岁便来到了关东,为了生存,搏杀于绿林之中。一生也无什么大的建树,膝下仅得一女,名英儿,年方十四,自视为掌上明珠,万分疼爱。谁知英儿两年前忽患一怪疾,浑不识人。弓某伤痛之余,遍请名医诊治,可惜至今毫无起色,每日但以米汤维持生命。百治不效之后,心知只有灵丹妙药或能挽回一二。两个月前,长白山忽出土了‘雌雄参王’,若在平日,得与不得这宝物,自不会放在心上。然知此参王是一味千年罕见的灵药,或能救爱女性命,于是着力追寻,时动杀机,实为迫不得已。不料差一点儿就要得手,却又意外地失去了,看来是老天不佑弓某,罚我平日罪孽深重,故受此惩,可小女无辜啊!”说完,弓长久满脸的凝重,半天不语。
罗坤一旁闻之,心中大为懊悔,知道自己误食的宝参是用来救人性命的,望了望在座诸人,想说出那支参王是被自己无意中拣来吃掉了,实在对不住大家,然而见那些寨主尽是些凶悍性狠之人,话到嘴边,又硬咽了回去。谷司晨明白了事情原委,感叹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随后对弓长久道:“弓寨主,谷某不才,自幼学了些医术,懂得几味药性,可否见见令嫒,看有没有医治的法子?”弓长久闻之大喜,知对方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必有异能,忙起身离座,拜谢道:“先生若能救醒小女,弓某愿意让出关东五十六寨总寨主之位。”谷司晨忙上前扶了道:“弓寨主勿要施如此大礼,在没有见到令嫒之前,谷某还无把握,但请引见了。”弓长久忙道:“先生初至山寨,未及安歇,待酒宴之后,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诊治吧。”谷司晨道:“弓寨主有所不知,谷某见到疑难之症,心下起急,一刻也等不得。待见到令嫒诊断之后,再歇息不迟。”弓长久见谷司晨态度执著,便万分感激地道:“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弓长久随后引了谷司晨出了聚义厅,一行人众转向后山。那后山竟有几百间的房屋,错落有致,如集镇一般。整座山寨井然有序,险要之处都设有关卡,谷司晨见了,心中暗暗叹服。进了一处宽敞的院落,在一处雅致的房间内,一名少女躺在床上,似在沉睡。几名在旁边看护的侍女,见了弓长久等人进来,忙都施礼退了出去。弓长久伸手相让道:“谷先生,这就是小女。”谷司晨上前看时,不由吃了一惊,但见此少女面色苍白无血色,憔悴之极,形削骨立,似有残息,直如活死人一般,虽如此,却也显出几分的俏丽。罗坤旁边见了,惊得“咦”了一声,心中大为怜惜。同进来的几位寨主不忍看视,悄然退了出去。弓长久脸色凝重,一扫先前的豪气,忧伤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