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本能地爆发出一股力量,将塞尔从子弹经过的通道上拉开了。
“他们朝我开枪!”塞尔轻轻地喊道。
“是那些德涅伯伦人,”霍恩答道,“肯定是这样的。如果一边是你的朋友,那么另一边就是你的敌人,任何时候都会有人对你开枪的。”他转了个身朝后面爬去,“红刃!找几个神枪手来!”
3个割掉了袖子的卫兵匍匐着爬上前来。 他们趴在舱门下,端起了手枪,朝着宽阔的走廊望去,几秒钟之后,子弹便像雨点一般朝德涅伯伦巨人们飞去。
“咱们回控制室去吧,”霍恩说,“这儿还得花上几分钟呢。”
从屏幕上看,局势的改变相当明显。鹑衣百结的造反者们正发疯般地进攻着,德涅伯伦人在他们面前退却了。宽阔的走廊在神枪手们精准的射击下已渐渐变成奴隶们一家之天下了。德涅伯伦人的个头使他们成为令人生畏的战士,而现在却成为了伏击的好靶子。他们也是会死的人,一颗子弹便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数以百计的德涅伯伦人死在了枪下,来不及撤走的便被奴隶们撕成了碎片。
巨人们被解决之后,造反者们再一次将脸朝向了飞船。
“塞尔!”他们高喊道。
来自樊地赤裸平原的战士们快步奔向静止着的升降机,落到地面上以后,立刻在升降机跟前清理出一块半圆形的空地来,随后,塞尔缓缓地走了下来,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霍恩和红刃。海盗还带了一个现做的喇叭,他用胳肢窝把喇叭挟着供塞尔使用。喇叭使得塞尔柔软的语声有如雷声一般响彻着高大空旷的屋子。
“造反者们!自由的战士们!你们都认出来了,我是波得·塞尔,以前卡农联盟的总统,而前不久还是被埃戎关在樊地的一个囚犯。我身边的这些人和我一样,也都是囚犯,他们穿着的保安部队制服是缴获来的。靠着勇气和拼死的决心,他们浴血奋战获得了自由并把我带到了这里。他们都是出色的战士和指挥官,他们在这场战争会派上大用场。”
“你们也是战士,但你们没有指挥官,而没有指挥官的部队是没有战斗力的。现在没有时间来进行民主选举了,我要求你们将我认作你们的领导人,而且当你们碰到其他造反者的时候,也对他们说我是你们的领导人。我请求你们这样做决不是因为我渴望得到荣誉和权力,这两样东西我都得到过够多了,它们都是肤浅而又毫无价值的。我请求你们这样做因为我是彼得·塞尔,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认得出我的脸。”
“埃戎必须垮台,但不能垮得四分五裂。这就意味着必须要有人出来领导。我要求得到你们的效忠,我要求得到你们无条件的服从。”
回声散尽之后,是一片寂静,随后屋子里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喊:“塞尔!”
霍恩再一次明白了,如同他早在飞船上就明白了的那样,是什么使得塞尔伟大的。他的天赋便是驾驭人民;他的一言一行都能使人民为他而行动——这种能力肯定是与生俱来的。
“通过!”塞尔说道,他那巨人的声音中闪过一丝愁闷。“现在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有责任的人了。”他的语调重又变得坚定起来了。“让我们开始动手做事吧,我的副手是红刃和霍恩,你们要像服从我那样服从他们的命令。在他们之下是和我们一起从樊地来的人。他们是富有经验的战士,将来领导你们,每人指挥50个人。”
“他们做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他们逃离了樊地。在你们的帮助下他们将再次做成不可能的事!”
红刃拿过喇叭,随随便便地举在嘴边,叫喊着开始发布命令了。从樊地来的人四下散开,将众人分成一个个小组。这一切进行得快速而富有效率。不久就有几乎70个小组在接受武器、弹药和身体的检查了。在对他们进行组织、训导和操练的时候,门边和走廊前后都布置了岗哨。
红刃叫造反者中有消息可报告的人出列。在慢慢朝前挤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中,霍恩挑了一个眼神明亮、带点聪明相的人,在红刃和霍恩的盘问下,他用简明有力的话语勾勒出了前后一致的事情经过。
他所属的这帮造反者在库房所在的层面夺取了一艘飞船。他们异想天开地想要到另一颗行星上去,于是便强迫驾驶员飞离了埃戎。然而一进入太空之后,他们便茫然不知所措了。驾驶员利用他们的举棋不定偷偷地把飞船开进了北端帽子的一道闸门中。然而他非但没有等来援救,反而提前见了上帝。造反者们冲进帽子里,漫无目的地狼奔象突着,遭受着一队队士兵的攻击,而他们也攻击别人。
在埃戎内部,各种反叛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奴隶们已经杀进了禁止他们进入的上面几层。有时候灰衣的卫兵向他们开火,有时候他们也加入到造反者的队压中来,他们常常可以见到灰衣的卫兵在和各个董事的私人卫队交战,占上风的往往是杜凯因的黑衣手下。不过遍地流着的都是金族人的血,他们的血是红的,跟其他的人一样。
在他们逃入太空以后,战局好像在朝着对反叛者不利的方向发展。但这可能只是一个局部的举动。就整个埃戎来说,各地的情况不尽相同,反正是乱成了一团,谁想获胜都不容易。
是的,他们的确很饿了,自离开库房层之后他门就一直没吃过东西。但由此也可以想见金族人和他们的卫兵饿得还要厉害。因为库房是首先被反叛者们占领的地方,也将是最后才有可能投降的地方。
在帽子里混战的时候,他们也见到过其他的反叛队伍,但一直没能与他们会合。不久之前,这些德涅伯伦巨人从一间管道房里冲了出来,把他们逼进了这间屋子里。常常会有一彪人马赶来支援,但根本无从预测他们将从哪间房里冲出来,或是他们来自哪一个星球,或是他们将站在哪一边的立场上开火。
不,他没有看见过文妲·科尔纳。有一些金族的女人被杀死了,他在起义的初始阶段见过这种事情的发生。疯狂使他们变得嗜血如命,连一个活口都不留。而到后来他们又变得绝望万分,除了保护自己以外什么事都不敢做了。
霍恩转向红刃的时候眼神茫然而又带点抑郁。“我们组织好了吗?”
“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更多的工作得在炮火下进行。是骡子是马到时候就清楚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现在他们该学学怎样做一名军人了。”
“你怎么看,与训练有素的卫兵作战他们到底有没有机会?”
红刃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人想了一会儿。“这些人都有一些切身的东西会令他们去战斗——这种东西是高于生命的。而卫兵则是在为钱而打仗。我情愿带他们,虽然他们是弱小的一群。”
“有多少人武装起来了?”
“比我想像的要多,超过一半了。”
在新增了力量的基础上,他们重新讨论了一下原先的计划。主要的目标是控制室,它在走廊往下的左侧。20个小队将被派往那个方向,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攻占沿途经过的所有管道房。每组中五个脚力最好的人将被指派为通讯员,随时将最新的进展通报给指挥部。在侧翼和后方得到保护之前,各小队都不得擅自冒进。
15个小队将沿走廊向右侧攻,命令与往左侧攻的部队相同。剩余的部队将留在总部警戒并担任预备队。
每个小队的队长都得到命令要给对手一个机会以让他们加入,还再三强调了不能杀俘虏。战斗中的口令是“塞尔!”所有的新兵要把袖子割掉或扯掉以方便识别。
最重要的是要保持联络。小队长要通过通讯员时刻与总部保持联系——“我跟着打左侧的队伍。”红刃说着露出大牙,凶模凶样地笑了笑。
“你得留在这儿!”霍恩厉声说道,“你得汇总通讯员传回来的消息,派遣增援部队,还要负责组织新的——”
“但是控制室,”红刃恳求道,“只有切断帽子和外界的联系才有可能攻占并稳守住它。我们需要掌握通讯,我们需要把一银根管道都切断,关上气闸,再——”
“这一仗和其他的战斗一样,成败的关键都在这里,”霍恩语气坚定地说道,“掌握全局的工作可能没有打打杀杀来得过瘾,可它却是至关重要的。”
和所有统管全局的工作一样,这儿的工作也是盲目而又混乱的,霍恩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和情报弄得眼花缭乱,又为了下命令而绞尽脑汁,结果两样都做得让他感到不满意。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把哪洋事情做仔细或是做好的。乱七八糟的印象向他纷至沓来,五花八门的决定又充斥他的脑际。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着一个个问题,发布着一道道的命令,所凭借的其实只是本能、冲动和在他头脑中无意识地形成着的一套说不清的处理方式。
红刃正在通过喇叭咆哮着发布命令、点名分配任务,霍恩转过头去看着地板。由于房间已经清理干净了,他便找了几个人开始在地上摆北端帽子的地图。等到通讯员们络绎不绝地回来时,霍恩已经做好准备了。慢慢地这张地图变得清晰完整起来:这间屋子被占领着,那间被拿下来了,这里在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战斗,对手是德涅伯伦人或是灰衣卫兵、蓝衣卫兵、绿衣卫兵……伤亡惨重。再派些人来,再送些枪来,再给补充些弹药,再——在穿着黑色制服的指挥官手下接受训练的小队开始越来越少了。渐渐地只剩下了十个小队还在那里练习着奔跑、卧倒、空弹射击和隐蔽。霍恩焦虑地四下张望着。再过几分钟,人手就少到连保卫总部的安全都不够了。
这时,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新兵从门口涌了进来,见到塞尔后便拼命朝他奔去。等他们被安定下来之后,便开始投入了训练。先前那些小队里打剩下来的人被派来做了他们的指挥官。
或许那就是转折点。对此,霍恩从来没有能够确定。也许转折点早在塞尔出现在飞船的舱门口,破衣烂衫的乌合之众高呼他的名字之时。但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胜利的关键的话,那就是塞尔和他的名字。
随着塞尔还活着并且在埃戎的消息传开后,他们的队伍便不断壮大。塞尔本人每次都略带疲态地坐在一只空的板条箱上,通过喇叭向每一拨儿新来投奔的人发表一通简短的演讲,等他走后,这些人就死心塌地地投入训练了。
千头万绪的事情无情地向他们袭来,让他们疲于应付:报告啦,询问啦,命令啦,警报啦,胜利啦,失利啦,消息传走样啦,通讯员失踪啦……但在他们控制下的地盘越来越大了,地图也随之扩大。这里得了一艘飞船,装的全是食物;那里找到了一间武器储藏室,有二次发射极电池,子弹夹……
屋子里又变得熙熙攘攘了,尽管伤亡很大,但得到的补充却更大。新来的兵源大多是奴隶,但也有投诚的卫兵和后勤部队的成员,还有一伙穿着金色制服的管道技师。
霍恩把他们拉到一边,问他们一个他问了别人十几次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有没有看到过文妲或是听到过有关她的消息。他们摇摇头。第一次进攻来的时候,他们都在控制室里,活下来的人现在部在这儿了。
霍恩转过身,重又投入到日益繁重的组织事务中去了。附近的几个房间都被用来作为集中和训练的场所了,只剩下第一间被单独开辟作指挥部。专门选派了人员组成了军械小分队,负责找寻并集中武器弹药,并把它们发送到各处。后勤部队成了伙夫和炊事人员。一个厨房就做了好多的汤,再加上浓缩的紧急食品,一起被送到了各处。
霍恩就着温吞吞的汤咽下了一些小丸子。这些东西味道可不怎么样,但它们是食物,而食物就是力量。
随着地图组的人对地图的使用越来越熟练,霍恩放手让他们自己干了,只在做决定有必要时听一下他们的报告。红刃承担起了派遣预备队的重任,他那公牛般的大嗓门经过喇叭的放大后响彻着房间和走廊。
霍恩将自己从这团几乎毫无秩序的哄乱中拉出来,试图好好思考一番,在置身事内这么久之后,他需要跳出来纵观一下全局了。他揉了揉眼睛望着地图,终于看到了被他忽视了的东西。
他循着大声的喊叫挤到了海盗的身边。“我们派往控制室的那些小队怎么样了?”
“有些回来报告了。”红刃略有点吃惊地答道。
“这我知道。走廊左侧1000米之内部在我们手里了,可没说到控制室啊。报告到这儿就停注了。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没有得到很多增援的请求。我现在正在想怎么对付这些不断涌进来的新人呢,我们没房间了。”
“那就把他们派出去,”霍恩耸耸肩说道,“我们看来已经拥有了大部分的走廊和超过一半的管道房了,但是没有控制室可不大妙,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可以接你的手吗?”
“没有,”红刃坦率地说道,“但我想他们这会儿会忙得没空干坏事的,而且我想他们也挑唆不动这样的老百姓,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的只有一样东西,塞尔。所以有几个和我们一起从樊地来的囚犯可以负责起这儿的事。”
“太好啦,”霍恩急促地说道,“我在地图组也找了一个。让他们代理一下职务吧,我们在这比已经尽了力了,该是我们开开荤的时候了,我带两个小队,人太多了反而堵着道。”
红刃一下子挺起了胸,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好像长高了许多。
霍恩把穿金色制服的技师们叫到一起,带他们转身来到了走廊上。
“我想,我也该有点行动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在霍恩的手肘边响起。
说话的是塞尔。霍恩对着他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他们快速地沿着走廊往下走。沿途经过的管道房都很安全地处于他们部队的控制之中。走了1000米之后,他们发现为什么会一直没有报告来了。走廊被一道坚固的墙给堵死了。
霍恩转身问一个技师:“这是什么?”
“安全栅,是密封的,有好几百道呢。从控制室可以把它们放下来。”
“我们能过得去吗?”
“最终可以吧,我想。得用单粒子焊枪。”
“我们不能浪费那么多时间。”霍恩转身走开了,“我们从后门走。”
霍恩领着队伍绕到走廊后面通往下层的第一个斜坡,一路上想着那些已经被放落的安全栅和那些可以放下却没有被放下的,有人在控制室里,而且他没有利用他的机会。看来那人除了防守以外并无意干别的事。
霍恩和红刃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塞尔紧跟在他们身后,接下去是12个技师和两个纪律良好的50人小队。一路上他们遇到一队队来来往往的战士,有精神抖擞充满信心地向外跑着的,也有的搀扶着伤兵蹒跚而行,那些伤兵神态疲惫身上血迹斑斑。但即使是后者在看到队伍中的那位老人后,也都抬起头来高喊一声“塞尔!”
路上碰到有通讯员要把情报交给霍恩或红刃,但霍恩招手让他们跟上队伍一起前进。等他们走下斜坡,来到颤动着的黑咕隆咚的底层时,子弹的呼啸声已经隐约可闻了。 霍恩马上把队伍散开。1分钟以后,他们便冲进了走廊,被打散了的一小撮灰衣卫兵的残部立刻四散奔逃。
在狭窄走廊的尽头,大门并没能挡往他们多久,门很轻易地就被弄开了,霍恩因此断定这不是他以前用过的那道门。有着圆柱形柱子的圆形房间也是空空如也。
霍恩站在梯子下面,看着盖注出口的圆盖子。它没有被旋下来过。霍恩爬到梯子的最上面一格时犹豫了一下。红刃走到了他的下面。于是霍恩一脚踩在红刃的肩上,一脚踩在梯子上,把盖子旋开了。
盖子刚“哐啷”一声落到上面一层的地板上,霍恩便握着手枪从出口蹿了上去,房间里有卫兵,但都没注意到霍恩的出现。他们止在帮两个人从屋子中央管道敞开着的门里爬进房间。卫兵们穿的都是金色的制服.但屋里也有一些从底层上来的衣衫滥褛的苦力。
“不许动!”霍恩雄赳赳地喊道,屋里的人大吃一惊,以至于根本没想到要做任何抵抗。
接着红刃来到了霍恩的身边,在他身后众人从圆形口子里纷纷涌了往来,等卫兵们下定决心要抵抗的时候,双方的力量对比已经使他们没有任何胜机了。有一个家伙开始朝藏有电梯的那面墙挪动,但霍恩用手中的枪朝他摆了一摆。
当波得·塞尔被人们朝上托进房间的时候,很多苦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就是波得·塞尔,”霍恩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知道他回来了吗?”
“是听说过这名儿,”有个奴隶嗫嚅着说道,“上边儿打起来了,还以为是说着玩儿呢。”
“你们有几个愿意为塞尔和自由而战的?”霍恩问道。
所有的奴隶都急忙靠了上来。有几个穿制服的卫兵朝他们的长官瞥了一眼,然后呆在了原地没动。
金色,金色代表通讯,金色代表文妲,霍恩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这些念头。他门依然在替她干事吗,这看上去不太可能,她怎么有可能从在上面抓住她的那些人手上脱身呢?她又怎么可能和她的卫兵取得联系,从中找出忠心的人并把他们派到这里来呢?
“谁派你们到这儿来的?”霍恩问道。
卫兵们个个一言下发,霍恩把目光投向了奴隶们。
“是熵教,”先前说过话的那个奴隶又开口道,“他们把我们从那个玩意儿里送来,让我们为自由而战。”
霍恩迷惑不解地摇了摇头。现在又多出个熵教了。它是从哪儿来的呢?除非是吴老人脱身之后把熵教的力量(也不知道构成这股力量的是些什么人)投入了造反者这边,他转身来到墙边.按了按文妲曾按过的地方,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他做了个手势,把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叫到身边,把他的手放到门的暗销上。
“数到5然后摁下去, 先送3个人上去,然后再送3个,一直到剩下的人刚够看住这些俘虏为止。”
他走进了电梯,红刃紧跟进来,塞尔作为第三个人也挤了进来。霍恩刚开始皱了皱眉,然后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虽说塞尔在战斗中派不上用场,但他的脸顶得上十几条枪呢。他要是被打死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可现在到处都是暴力。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门在他的面前关上了。门边有一个发光的按钮,霍恩按了下去,电梯朝上走去。等电梯停下,门再打开的时候,霍恩和红刃的手里已经端好枪了。他们快步走出电梯朝对面奔去。
这间房间还是霍恩记得的样子:控制板、椅子、跳动着彩色光点的显示墙——但现在这里是一派繁忙景象,技术人员们有的站在控制板前,有的坐在椅子里,有的正在房间各处走来走去。所有的人似乎都目的明确,富有效率。
忽然一切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注视着站在关上的电梯门前的这三个人。霍恩的橙色制服已经破烂了,红刃身上的衣服也几乎遮不住他那庞大的躯体了,在他们之间的是一个穿着破囚衣的人,他的脸让人感到好生熟悉。
“彼得·塞尔!”一个人轻轻喊了一声,很快这个名字就传遍了整个房间。
屋子正中的穹形门向上打开了,出现了一班衣衫褴褛的奴隶,就好像是承认了埃戎也有着贫穷,提醒人们注意这个长久存在着的秘密,这个秘密并不像埃戎所怀疑的那般可怕。门边是一个长着纯正金族人脸的军官,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他走上前来,眼睛紧盯着霍恩。
“是霍恩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霍恩警觉地抬起了枪口, 在他的身后,电梯门打开了,又有3个全副武装的人走进屋里。
“我是霍恩。”他慢慢地说道。
“我们一直在等着你。”军官说,他把手朝整个控制室一扫,“董事说你要是回来了,我们就要把这里移交给你。”
知识……
对有些人来说,知识是目的。而对大多数人来说,它是一种工具,最了不起的工具,是所有工具的原型。知识是万物之本。有了它,人的微不足道的力量便得到了无限的扩张。
知识的特点之一就是无论你用什么东西来承载它,它都会溢出来。因此必须造出新的载体来承载它。书籍取代了人脑,然后又被胶卷所取代,而胶卷又得让位于磁带——这种擅变的终点便是索引。
它的发明者意在探索管道的奥秘。他为此造了一个更大的载体。它的知识容量是无限的,因为只要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把另外的知识存储单元添加进去。
每个存储单元包含有亿万颗漂浮着的要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晶体。每一颗裹着一分子厚金属薄膜的晶体都是一个二次发射极电池,它能够根据其自身的波长接收、储存和释放能量。
发明者将它装满知识后,问它那个最重要的问题。索引的回答是:“符合此描述的发明不可能存在。”
索引所动用的当然是人类的知识。
然而索引对杜凯因来说却成了无价之宝。它不断地增加着,直到它占据了一立方英里宝贵的埃戎地面空间。杜凯因向里面输入了公司每个大小官员的全部档案,卷帙浩繁的警方报告,帝国所辖范围内每个人的秘密资料……
杜凯因不问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他问的全都是简单的问题。不过,有时候,回答会有点儿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