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路朝天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主子,途途他……到底……”
千默眼神征求了花灼的意思,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
路途途被拐带后,辗转到了嘉州。他不是唯一一个被拐带的小孩,和他同批的还有不少。那些人贩子把他们拐来或者买来,是为了让他们潜伏到各个地方收集情报。
这些孩子年纪小,好控制。多数都是无根无萍之人,就算抓住了,也问不出什么。而那些控制他们的人,则把这些情报卖给需要的人。
“他们,是怎么控制途途他们的?”路朝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激动,他摘下腰间的酒壶猛灌了一口。若没有控制的办法,恐怕他们早就想办法逃跑了。
“毒!”千默也不隐瞒,这事儿始终是要面对的,“一种名为‘三尸丹’的毒。”
牧芷晴听到这个名字时,身子不由一抖。花灼见状往她身边略微靠了靠。
三尸丹,用三种毒物的尸体制成。说是尸体,其实是沉睡的毒物。制药者先将三种毒物用药催眠,然后做成药丸。人吃下后,毒物会寄生在人的身体里。当包裹毒物的药效失去,毒物就会在身体里住下来,生存、产卵,孵化……
“中毒者必须按时吃下让毒物继续沉睡的‘解药’,否则,毒药发作之日,就是他被毒物啃食之时。”
“途途!”路朝天眼眶欲裂,转身就要冲出客栈,被千默挡住,“不是完全无解。”
“主子?”路朝天双目通红,他“咚”地一声跪下,朝着千默叩头,“求主子!”
“你起来吧,就算杀了你自己,我暂时也解不了。”千默坐下来,他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暂时他们确实是无能为力。否则,他请花灼帮忙的时候,就会请求直接把人带出来了。
“三尸丹,难解在不知道被植入体内的毒物是什么,分量分别是多少。冒然解毒,有可能反而刺激毒物苏醒。依照书上关于三尸丹的记载,这种毒药在采取毒物的时候,都是用的母体。”
骞绯月的脸色很差,她之前并不知道路途途中的是这种毒:“就是说,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让毒物在体内留下毒卵……后患无穷。”
“可恶!”明秋一掌拍在桌上,被清莲瞪了一眼。
“能不能直接把毒物杀死?”路朝天抓着千默的手臂,眼神中带着期待的目光。
千默知道,那是他最后一丝希望:“毒物本身和人体相比,更抗药、抗毒。”
“很有可能毒物没杀死,人先已经受伤了或者中毒。”骞绯月的脑海闪着关于三尸丹的记述,暗暗盘算着要不要用血晶试试,不知道能不能解毒。
千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握了握她的手:“那是活物!”
血晶对活物可能还有大补的功效……
骞绯月也只能把这个心思先放在一边,中毒的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没法试验。
“那下毒的人呢?他应该知道是什么毒物。”路朝天不停在挣扎着寻找着渺茫的希望,既然他们能查到这么多,是不是意味着,下毒的人也可以找到,也就可以找到解药了。
千默看了花灼一眼,抿唇道:“只找到下毒的人,制毒的人,还没有找到。”
路朝天脸色垮了下来:“那人身上没有解药?”
“有五年的解药。”千默拿出一个小瓶子交给路朝天,“原本是一年一解,这里是路途途五年的解药。”
路朝天小心翼翼地捧起解药,犹如珍宝般放进怀里,这是途途五年的命。五年,五年里,他一定要找到解药。
“谢主子。”路朝天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惆怅,“途途他们可能会提前一夜来嘛?”他想现在就看到他。
“应该不会。”花灼摇头,“义渠王庭离这里不远,半天就可到。留宿,风险太大。巴图丽是义渠唯一的女儿,巴丹一族,全都生的儿子。”巴丹便是现在的义渠王。
……
“巴丹他自己有两个女人,生了六个儿子。他弟弟巴木有三个女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巴氏一族,前些年内部纷争不断,巴丹的儿子、侄子争王储,打得你死我活。巴丹怕绝后,就干脆下了命令,以后巴图丽生的儿子才是义渠的王。”
“这……”听了花灼的话,他们都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巴图丽是巴丹向巫神祈求女儿后,巴氏一族唯一出生的女孩。他活着的孩子和侄子,在巴图丽出生后十二年,但凡生下的,都是男孩。”
所以巴丹也好,巴木也好,甚至是那些被剥夺了王储机会的王子和贝子,都认可了巴图丽“神赐之女”的称号。
“他们也相信,这样的女子会带领义渠走向巅峰。”花灼是敬重大巫的,但是对于巫神,他始终只是笑笑,“巴图丽今年已经十六了。在燕西,女子十六就可以出嫁了。这次她来祈福,也算是求姻缘了。”
经花灼一解释,大家算是明白过来。这巴图丽,相当于是大半个王位了。若是能得到她,就能得到义渠。
“所以巴图丽的四大侍卫选拔,是不是很严?”路朝天一转念后,就想到了途途身上。既然这个女人的身份这么重要,连在外多住一晚都担心,那作为她的侍卫,怕也是不好过吧。
“不容易!”允乙给了肯定的回答。他没有见过这个路途途,但是按照外界传言和他们手上的消息,巴图丽身边的四大侍卫,完全可以媲美领主的一等侍卫。说是万中挑一都不为过。
路朝天流露出心痛的神情,途途这些年,是过着怎样的日子,怕是很难熬吧。
“花……大少,请问明天,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他把眼神转向花灼,他一定要见到他,看看他好不好。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吧。
“允乙,有途途的画像吗?现在的。”路朝天惊觉自己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他了。他给允乙的画像还是他六岁的时候,若不是他一直在描摹,怕是他早就已经记不清那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