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那推官不敢当,摆着手说自己个可是不敢当薛蟠的老世伯,若是往日的时候,他还是比较喜欢结交这种豪门懂事有礼貌的后生人的,但今日听到这话,浸淫官楚十多年的官诚油条不可能不知道这后头透着一股子的古怪,这事儿躲不开是没办法了,可也没必要和薛蟠套太近的近乎,“您今个来这里,若是喝茶,倒也罢了,可这带了事儿来,”推官苦笑说道,“叫下官怎么办才好呢?”
“请大人务必要秉公执法,”薛蟠曳晃脑,“我就怕这兵马司自己个胡闹,把我这抓住了,就要我的性命,故此要来此地请顺天府给我做主,要查一查这兵马司的渎职之罪!”
推官倒吸一口凉气,“大人这话的意思是?”
“他如此陷阂良,欺负我脾气温和,又倒行逆施,诬告我为罪人,我无大告,只能是到顺天府来求做主了,今个还只是我自己个进来,若是大人不理会我的控告,那么说不得,只好我再出门,敲一敲那鸣冤鼓了!”
推官连忙劝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鸣冤鼓一敲,可是大家伙都知道了,现在还没必要搞得如此公之于众沸沸扬扬,推官的意思,还是要低调着解决此事才好,眼看着这薛蟠虽然说话和气,可一点儿要听自己的意思息事宁人打道回府的意思也没有,可见也是心智坚决之辈,夜猫子进门,想要随随便便打发了,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了。
听到薛蟠自诩忠良,推官险些要笑出声来,你要是忠良就不会在西华门外开枪射伤那人,也不会适才还在大街上鞭打西城兵马司的裴知事,你若是脾气温和,只怕是没人脾气暴躁了。
何况薛蟠的身份,还是有些厉害的,别说他那舅舅如今正当红,就是他自己个,也是咸安宫官学生乙班之首,他麾下那些二世祖们,若是闹起来,只怕是不可开交,或者说,推官看了看翘着二郎腿煞有其事津津有味喝茶的薛蟠,他今日来,说不定就是要准备在这里闹事儿的,想到这里,推官忙是满脸堆笑,“既然是薛大人愿意来我顺天府,实在是顺天府要办好此事儿,大人若是不嫌弃,下官愿意做个中间人,帮衬着两边说和说和,大人你看如何啊?”
“自然是好的,”薛蟠满口答应下来,“在顺天府了,这里头的事儿就请大人做主,我是一概都听从的,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起码这面上还是让人过得去的,推官见到薛蟠态度尚可,倒是送了一口气,既然可以做个中间人,也不至于说是没办法转圜。
裴知事须臾就至,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在顺天府外头下了马,几个苏拉衙役知道兵马司的人来,倒是懒洋洋的动弹也不动弹,素日里头顺天府衙门大水深,不理睬兵马司这芝麻大的官儿也是寻常,可今日裴知事吃了薛蟠的大亏。见到这些人懒洋洋的一点迎接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头越发的大怒起来∨子上前来给裴知事牵马,这原本还是寻常之礼,可到底是午后的时候,酒足饭饱,那门子有些打瞌睡,这时候睡意起来,忍不淄当着裴知事的面打了一个哈欠,裴知事一下子脾气爆发,拿着皮鞭就朝着那门子抽了几下,门子应声而倒,“下贱东西,本官来你们顺天府办事当差,别的老爷们没见到,倒是先受了你们这些下贱东西的气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裴知事素来都是好脾气的,今日怎么这脸上和官府上血迹斑斑,如此气急败坏,当着裴知事的面,众人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搀扶起那门子,“这杏中午灌了几两猫尿就这样乱来了,我们这就将他给治了去!”
等到裴知事进了门,这些顺天府门口的门子伴当们,就朝着那候在外头的巡丁们吐口水,“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兵马司的一点人气来当差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侯万代呢?真真是给脸不要脸,还就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若不是今日大府不在,不然起码即刻就去哭着要大府给做主,就算是奴才,也不是说什么人都能打的道理!”
“大府不在,二府三府都是在的,”边上的人对着那被打的门子说道,“大不了等会子,咱们一起进去!没王法了不成?就这样随便就被打了?什么人不是爹生娘养的!”
巡丁们在门口听得话儿实在是有些惭愧,他们一来是恼怒薛蟠,二是埋怨裴知事不该迁怒别人,于是到还帮着裴知事转圜,“哥们几个千万不要怪罪,”巡丁们虽然是有正式编制,可俗话说,宰相门子七品官儿,顺天府的门子也不是说那么简单就可以看不起的,故此还要赔笑说道,“我们大人今日丢了大脸面,不瞒着各位说,这脸上的伤还是在大街口被人用马鞭子抽的,这会子急着要进去找那主儿晦气,故此说不得有些说话难听了些,请勿计较。”
一个兵马司的知事居然这样被大街上打了,这可是实在新鲜k知道这个西城兵马司的知事,换成是后世,那就是京都西城区警察局城管局消防局的副局长,等闲人要求着办事儿都来不及,还那里会得罪的?就算是得罪了公侯宰相的,俗话说,圣人发怒不上脸,这些大人物也不会当众给人难堪,怎么会有这样不知道好歹的人?这时候得了不得了的八卦,于是众人倒是忘了那门子的委屈,问门口的巡丁,“是谁这样不懂礼数胆大包天的?”
“又是薛蟠!”永和皇帝眉心微皱,他不知道这西华门外的事儿,只是这时候偶尔想起咸安宫之人,叫庞德禄去问,才知道薛蟠今日又在西华门外闹了一出,“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胡闹!才回京,就又开始大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