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官刷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东方御史?可是佥都御使大人?”
“正是,”裴知事得意洋洋的望着薛蟠,“薛大人,这下管的到你的人到了!”
推官忙下了大堂高案,整理了一下衣衫官帽,注意了一番自己的礼仪,颇有些不满的望着裴知事,“如此新,你也惊动了东方大人,实在是不知道规矩体统!”
“大人见谅了,对着有些人,”裴知事看着薛蟠,这话就是说给薛蟠听的,“面子体统什么的,只怕是顾及不上,只能是用规矩去治他了。”
薛蟠挑了挑眉,果然,一个裴知事的分量还不够,又出来了一个东方御史来,这位御史昔日也是大名鼎鼎十分厉害的人物,今日居然为了自己的事儿亲自来顺天府,须知道,这官府衙门之间也是泾渭分明的,该是谁的活儿,谁去干,该是谁的衙门,那就是谁来坐堂处理事务,若是有事儿要协商,也会鸦个第三方的地方,不会说是突然就到了别人的衙门,亦或者是大堂上头,就算是顺天府尹,也不会无缘无故到了推官的大堂上,这一位东方御史前来,总不是来喝茶的吧?不过来了也就来了,起码,在推官这里,东方御史是不会得什么好感的。
不一会一群小官们就簇拥着一位穿着绯色金花花纹官服的大官到了大堂前,裴知事连忙上前请安问好,推官也上前作揖,大越朝的礼仪,四品以上的官儿穿绯色官袍,所能够区别到底是一品的尚书,还是四品的佥都御使,区别的东西有三样,一样是红袍上的金花大小,一品自然是最大,一品大独科花,径五寸,其次是越往下越小。二品欣科花,径三寸。三品散搭花,径二寸。四、五品杏花,径一寸。另外是腰间的玉带,这也是有讲究的,第三个就是胸前的补服,一个方形的刺绣图案,文官是飞禽,武官是走兽,故此以前有个词叫做“衣冠禽兽”也不算是贬义的词,一品文官的补服是仙鹤,四品文官的补服是云雁。
但兰台寺的御史们,却不是绣的是飞禽,而是獬豸,俗称独角兽,獬豸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它能辨曲直,又有神羊之称,它是勇猛、公正的象征,是司法“正大光明““清平公正““光明天下“的象征。故此,代表监察权的御史们官服上绣的就是此神兽。
东方御史生的好一副相貌,五柳长须,衣袖飘飘,郊星目,望之不俗,特别是那一长须,保养的十分得意,颇有苏东坡之古意,只是脸上到底没有笑容,少了一些温和之意,推官上前请安问好,他也不过是点头而已,薛蟠不去凑热闹,他也不来问薛蟠,只是越过众人,径直就到了大堂之中,“本官听闻,”东方御史开口说话了,声音浑厚坚定,“西华门外有官员肆意开枪伤人,眼下已经在顺天府了,可确有其事?”
虽然听声音看相貌,东方御史倒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而且又是干兰台寺的活儿,用是不偏不倚的,可在座的人哪一个不是官场上的老手,就算是薛蟠是菜鸟一个,但是他也是两世为人,知道这些许多话儿,作为现撤级最高的人来说,是不能说的,这几句话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给薛蟠的事件定性了,“开枪伤人”。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那里不知道这所谓公正的东方御史的屁股早就是坐歪了,而且也不是无的放矢,根本就是裴知事韩标德等人招将飞符请来的帮手。
那推官原本还想着要明里暗里偏向着薛蟠一番,毕竟薛蟠的背景身世可是比那韩标德厉害许多了,结一个善缘自然是好事儿,但危及到自己的善缘,那就是祸事了,推官听得东方佥都御使这话,顿时就什么话都不说,而且将身子朝着后头微微的退了两步,轻描淡写默不作声的将众人的焦点,都转移到了那说话表明了自己态度的东方御史身上。
这是人之常情,也倒不必去责怪之,推官给了薛蟠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随即退开,“那今日之事,还请兰台老大人来办理此案?”推官迅速的要将这烫手的山芋给推出去,还真的有符合其“推官”之名,“敲这兵马司也和薛帕有所纠结,下官真是为难的时候呢,不知道怎么疵。”
东方御史看了推官一眼,点点头,当仁不让的说道,“本官听闻此事,就是来一探究竟的,只是这到底是你顺天府料理的案子,本御史只是来旁听监督此案的。”
推官才不会做这种得罪人又没有得名声的事情,故此还一力推脱,这东方御史,也不过是客套一二,见到推官意图坚决,于是点点头,“那么本官就借顺天府推官你的大堂,来审一审这个案子!”
一直没说话的薛蟠这时候说话了,“御史大人,”薛蟠慢悠悠的说道,“虽然兰台寺有审讯机要案件之权,但此事若是兰台寺出面审讯,只怕还是不妥当吧?”
“御史大人门前,还是这样的出言不逊!”裴知事喝道,“御史大人如何审不得你!”
这话裴知事说的十分理直气壮,全因东方御史的出色战绩,东方纳兰,昔日出仕之后只是在兰台寺当一名默默无闻的御史,蛰伏多年,一直都无所成就,但他抓住了一次十分好的机会,在安南之战大败亏输的时候,上折子弹劾政事堂所有的宰相,那时候敲议政王在当着政事堂领班宰相,他掌控政务院多年,且圣后十分信赖之,外朝事务悉数托付给议政王。
如此权柄滔天之人不怕任何人弹劾,他对着圣后颇为恭顺,对着外头也不甚跋扈,秉政多年,风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