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大言不惭,“我这可是经验之谈,虽然出仕不久,可这门路我已经是全然摸透了,那里还不知道是这个道理!人生在世,随波逐流的时候不少,可若是时间过的久了,忘却了自己个原本的面目,这就是忘了初心了,我时常还要回过头来反思一二,自己个在人海之中行走多年,到底需要的是什么,若是忘了这个,只是在红尘之中厮混,只怕是真的就不知道自己为何来这人世上走一趟了。”
瘪之前还颇为懵懂,这个时候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胸前的通灵瘪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亮,“人生在世,还真的有如薛大哥哥所言。”
黛玉反问薛蟠,“薛大哥哥的本心乃是何物?”
薛蟠笑而不答,他反而问瘪,“瘪,你的愿望如何?”
“自然是老太太老爷太太身子康健,长命百岁,”瘪脱口而出,这句话十分顺溜的就说出来了,后头的也说的很爽快,“此外呢,我也不奢求太多,只是想着和家里头的姐姐妹妹们能够长长久久的谆块,永远不必分离,这样我这一生也就足够了。”
黛玉笑道,“这前头一句,可实在是有道理,可后头的这一句,未免就是孝子气了,那里是能大家伙长长久久谆块不分离的?可见还是玩笑话。”
瘪忙摆手,“那里是玩笑话,虽然是我的痴话,可绝不是开玩挟言,我时常想着这出嫁了的女孩子,好像就是明珠变成了死鱼眼睛一般,原本晶莹剔透的,可成了婚嫁了人,那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俗不可耐又十分的浅薄,真真就是死鱼眼睛一般毫无光彩可言,令人想想就是不免惋惜的很,姐姐妹妹们从型是宗一块,日后若是嫁出去,我真不知道要流多少眼泪了,何况这嫁人生子有什么好的,依我看,就不必出去了,还是呆在家里头最好。”瘪倒是有些焦急起来,“我绝不是说笑,姐妹们这样济济一堂,日日说笑戎,可比别的强多了b的确是我肺腑之言,绝无虚假!”
瘪的话,说是不痴,的确是痴的不行,薛蟠忍爪意,说道,“这愿望是极好的,委实不错,只是若是祈求于别人,还不如宝兄弟自己个努力?”
“努力?”
“若是靠着你那几两月钱,”薛蟠笑道,“只怕是不能够让家里头的姐妹都留下来的,宝兄弟赶紧着奋斗罢!”
“难不成要我赚银子吗?”瘪有些不懂,问道。
黛玉不由得噗嗤一笑,把茶水都扑在了裙子上,紫鹃忙来收拾,黛玉拿着手帕擦了擦,“蠢材啊蠢材!”黛玉冷笑连连,“你不过是好人家里头的贵公子,外头的经济之道如何知道?如何叫你能赚来银子?你只要不和晋惠帝一般何不食肉糜,也就是谢天谢地了!”
若是换做是旁人这样说,瘪必然是暴跳如雷,一句话儿也听不进去,但黛玉这么说,瘪半点儿要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笑嘻嘻的说道,“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哥儿都多了去,也不唯独是我一人浑浊于世,妹妹何必苛求呢。”
“我的意思,不是要你赚银子,”薛蟠哈哈一笑,“若是想要姐妹们都宗一块,这就是要你宝兄弟都罩得足妹们,若是自己个手无缚籍力,又没有权柄在手,你如何护得住大家伙的周全,”薛蟠想到了日后的事儿,不免生出了几分感叹,“你只怕是自己个都护不自己个周全,还想留足妹们不成?”
瘪有些无所谓,“横竖这家里头还有老太太和老爷呢,何必又要说我去照顾姐妹们,我只管和大家伙一起作诗喝茶赏花就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瘪这样懵懂,到底还是年轻的缘故,还不知道来日大难,薛蟠原本有些郁闷,但是想想,瘪又如何知道?他又不是和自己一样,是可以预见未来之人,想到此节,也就释然,到底还是孝子,最觉得能依靠的也就是贾母和贾政等人了,薛蟠微微一笑,把茶盏放下,“我就不奉陪了,这会子只怕外头要找了,你们两位,自己个说说话吧。”
薛蟠起身刚预备着出门,凤姐携盈的走了进来了,见到薛蟠要走,“哎哟,我来得不巧了,”凤姐笑道,“我才来,大兄弟就要走,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在,你们说话不方便呢?”
“那里的话,”薛蟠摸了摸袖子里头的三千五百两银票,满意的对着凤姐说道,“不过是因为怕外头有事儿要请我,又到了吃饭的时候,就预备着回去吃了饭去衙门了,和凤姐姐没干系。”
“这话我怕是就不信了,只怕是,”凤姐抿嘴朝着薛蟠笑道,手上又拉住了薛蟠的臂膀,“只怕是大兄弟觉得我这个俗人来,不配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故此早些要走呢。”
“这话可就是乱说了,”薛蟠原本要走,听到这话,又被凤姐拉住,倒是真的不好这么一走了之了,“我这还要回去吃饭呢,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瞧你说了,难不成老太太房里头就没吃的了?”凤姐朝着薛蟠伸出染着凤仙花的柔荑,在薛蟠的额头上轻轻的戳了一下,一点不觉得疼,倒是觉得有些痒痒的,“老太太吩咐了,说要留你吃饭,又怕你在老太太面前拘了,所以就让你们几个自己个吃,命我来当陪客,这可好?厨下今个有新鲜的鹿肉,大兄弟你可真是有福气了。”
“凤姐姐也是有福气的,”薛蟠朝着王熙凤眨眨眼,“这当媳妇不容易,我瞧着凤姐姐每日在太太老太太面前伺候,吃饭的时候总是没的先吃,咱们这里头,可就没有这样规矩了,凤姐姐等会坐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保管没人说要你站着伺候布菜呢。这样可好?也不必什么陪客不陪客的,自己个坐下自己吃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