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方从山丘后侧涌杀出来许多敌军,耶律述铎自也不惊慌,他心想那伙贼寇也只能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稍阻己方军马的冲势,再往前杀去已是一马平川,且麾下军健剽悍善战,饶是冲出许多蟊贼阻截,又怎能拦得住自己所统领的这些也打惯了硬仗的兵马?
尤其是当耶律述铎觑见率领那两路步军杀来的头领乃是一僧一行者,心想到底贼军里面鱼龙混杂,甚么阿猫阿狗都能混得个带兵的头领,大战厮杀,哪里有甚出家的沙门僧做为统军正将的道理?
于是乎,耶律述铎绰刀催马,嘶声怪叫着,当先率领一彪骑兵直奔着鲁智深冲杀了过去......
惊嘶的战马方自得以控制,此时仰蹄发力,尚没有疾驰起来形成势不可挡的冲势。然而鲁智深横眉怒目,又发出金刚狮子吼也似的怒号声,他大步流星,每脚蹬出蓦的蹿出好远的距离,须臾间竟然抢先奔至耶律述铎的面前!
耶律述铎近眼觑得分明时,方见得那大和尚凛凛神威气概。他正是惊愕时,就见鲁智深双目变得赤红,五官显得无比忿怒狰狞,已然又已化身疯魔状!狂气昭彰的鲁智深又暴吼一声,抡圆了手中水磨禅杖横扫过去,直狠狠砸中耶律述铎胯下骑乘的战马,教人闻之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咔咔咔接连响起,高头大马当胸登时被水磨禅杖砸得凹陷了下去,耶律述铎直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袭来,旋即腾云驾雾也似,他连人带马竟然被鲁智深的一击之力砸的倒飞而出,直直朝后面方自要驾马冲锋的骑阵中倒飞过去!一通人仰马翻,当即又十余名骑兵被从空中率领下来的耶律述铎与他骑乘的战马砸翻撞倒,立刻又引发一阵混乱!
然而在鲁智深的身侧,两道寒芒上下飞舞盘旋,掀起一阵阵腥风血浪,武松也挥舞着雪花镔铁双刀杀入战团之中,面对前方也是久经战阵的敌骑,只趁对方措手不及的当口武松每一刀下去狠厉无比,以快打快直教近身处的敌军躲闪不得而纷纷被剁翻坠马。花和尚鲁智深这水泊梁山中步军翘楚头领开路,又有这行者杭州城内曾杀虎,水浒寨内最英雄的武二郎彼此照应,直冲杀入阵,自是有分教:
鲁智深一条禅杖,武行者两口钢刀。钢刀飞出火光飘,禅杖来如铁炮。禅杖打开脑袋,钢刀截断人腰。两般军器不相饶,百万军中显耀!
而在鲁智深、武松两员步军主将身后,鲍旭、项充、李衮、焦挺......等一众头领已率领麾下各个虎体彪形的军健冲杀向前,一队队的蛮牌手上前架起盾牌戎卫住己方的头领、头目,手中标枪、飞刀也朝着冲驰不起来的敌方骑兵投掷过去。后方军阵又铺起一层瑞雪寒芒,数百把陌刀直指苍天,手绰长刀的健壮军健列成整齐的队形,也准备向前方层层逼近过去......
摔得七荤八素的耶律述铎这才挣扎的站起身来,若非是方才胯下骑乘的战马以血肉之躯卸掉了那胖大和尚势如千钧横扫猛击的大半力道,恐怕他也因那雷霆一击而当即毙命。饶是如此耶律述铎只觉头晕眼花、五脏颠散,方才敌军中那大和尚神力如斯,也直教他震恐惊异,如今更教耶律述铎无法置信的是,那群水泊草寇中忽然杀出的步军竟然如此剽悍善战,立刻扑杀上前,如今反倒是己方数千被堵截于此的骑军被生生压制住!
耶律述铎惊慌失措,正待起身收拢阵势之际,却听得身旁又有一身暴喝声响起:“鲁智深兄长手中方便铲既是专要铲尽天下不平事,杀尽世间不义人,只管杀、不管度!佛爷我又怎甘落于人后?使得俺手中这浑铁禅杖,今日也要杀个爽利!”
怎的又冒出一个胖大和尚!?
耶律述铎惊觉又有个身形壮硕的僧人杀气腾腾,直闯至自己的面前,比起先前那和尚蓄着虬髯长胡,这和尚脑袋倒是光溜溜的一片,只是神情狰狞可怖,也如降妖伏魔的怒目金刚一般!惊愕之下耶律述铎来不及躲闪,宝光如来邓元觉便已抡起手中五十多斤重的浑铁禅杖劈砸下来,只听噗的一声,耶律述铎的那颗脑袋已经像西瓜般碎裂开来,红白之物登时四溅激射!
比起平原会战,鲁智深、武松所率领的疯魔、陷阵二军在此爆出强悍的战力。而在右侧同样于山丘雪地间设下陷坑、竹签、蒺藜的陷阱机关,趁机杀出的武锐、雄武、直撞几支步军同样是剽悍豪勇,截住金军中的汉军别部,混战厮杀也愈发惨烈起来。
“痛快!直教老子杀得爽利!”
穆弘大喝一声,手中大刀狠狠劈落,剧烈的利刃入肉声其,眼前敌军残尸被劈成两截仆然坠地。而穆弘兀自毫不停歇,继续往前冲杀,当真似是在乱战群中没人遮拦得住一半!
直撞军中赤发鬼刘唐、没遮拦穆弘都是剽悍生猛的性子,打起仗来丝毫不惜命的主,从右侧冲杀的敌军冲势甫一受阻,他们也是最先亟不可待的率部骤然杀出的头领。所部军健自是纷纷誓死跟随,绰紧手中钢刀、长枪立刻向眼前金军中的汉人别部发起了激烈的猛攻,愈发惨烈的混战中,性情暴烈的穆弘热血上头,发了狂性,抡刀率众冲杀的最为凶猛。然而从斜侧又有一队敌军忽然杀至,缠斗之际,正有一员敌军将官觑定了只顾往前冲杀的穆弘,趁着他不及提防斜后方时握紧手中长枪发力直搠了过去!
“噗!!!”
穆弘惊觉身后有异,当他连忙回头去瞧时,就见自己的兄弟穆春拦在他的身后,一截锋刃上滴血的长枪自他的后背透出,兀自闪耀着冰冷的寒芒。而穆春口中呕出鲜血,他伸出双手死死的握住穿透自己身躯的长枪枪柄,好歹没有教自己的兄长被偷袭暗算,而在乱战中死于非命。
眼见穆春为自己以自己的躯体挡下了本来偷袭向自己搠来的这一枪,穆弘嗔目欲裂,嘶吼怒吼,抡起板刀横斩劈过,直将那手中长枪被穆春死死握住的敌将脖颈斩断半截,那颗头颅也软绵绵的垂落了下来。
趁着身后步军勇健涌杀上前,截住周围袭至的敌军混战厮杀之际,穆弘忙赶将上前,一把将眼见要轰然倒地的穆春抱在怀里。而穆春口中又咳出的血液,当他那一对渐渐迷离失焦的双目终于觑见了自己的兄长时,又惨然一笑,并断断续续的说道:“哥...我不及你悍勇了得...偏生我打小就是常好与人好强置气的性子,但凡在外吃了甚么亏,你总是二话不说,冲出来为我这不成器的兄弟出头...能有你这么个兄长,自是我的福气......咱们先是投奔宋江入伙......后来终以能与萧唐哥哥共聚大义...长久以来...都是兄长你照拂我......可是你这弟弟本事低微,却帮不上你甚忙...可...我好歹也要照应你一次......”
穆春话音未落,脑袋便已是一歪,平静安详的瘫在自己兄长的怀里,而他的嘴角仍是噙着一抹笑意。穆弘见状更是血灌瞳仁,他抱着穆春的尸首嚎啕大喊,声音凄厉悲怆,一时间竟似压过了周围激烈的喊杀声,而在此处山丘间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