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斡离补沉声说罢,便立刻拖着条腿,绰紧手中宝刀而直奔着萧唐这边趟来。萧唐自知这金军中的菩萨太子已是抱着必死之意,上前欲与自己做最后的厮杀,遂蓦的把手中大枪一挥,止住了周围一边喝骂着,一边正要策马杀出的众兄弟,旋即双腿一夹,驱使照夜玉狮子马唤作一道银白色的旋风也直朝着完颜斡离补疾驰过去。
已是手到拈来的搏命厮杀,没几合的功夫,錾金虎头龙牙枪骤然一挥,便将完颜斡离补手中的宝刀荡飞击出,大枪一摆一收一探,随即又狠狠的攮穿了完颜斡离补的心窝。
鲜红的血液立刻从嘴角溢出,完颜斡离补双手死死握住大枪枪杆,一对招子仍恶狠狠瞪视着萧唐。而萧唐居高俯视睥睨,随即略一发力,便教完颜斡离补双脚离地,生生的将他给提到了半空中!
錾金大枪再狠狠一荡,完颜斡离补身子立刻被甩飞出去,便似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随即在狠狠的摔落在地上时,鲜血泊泊涌出,染红了一片雪地,完颜斡离补的尸身便静静的躺在当中,而再无半点动静。
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悲嚎哀呼声戞然而止,残存的那数十女真近卫亲随也被汹涌杀至的骑军群豪尽数歼灭。萧唐麾下诸路英豪于此处截杀以为大胜而还,掳掠得宋廷二帝、宗室、群臣乃至众多民女宋人的金国东路大军,至此斩获大捷也已成定局。
只是金军几员主将里面,却还没有寻觅得见完颜挞懒那厮......
方才已有军校前来报说,诸部兄弟席卷杀入金军阵中时,樊瑞率领一拨步军冲杀,正撞见一个形貌猥琐,身着八卦道袍的厮鸟,眼见他与金军之中的汉人军马厮混在一处,显然也并非被掳掠囚禁的宋人俘虏,樊瑞遂使出他的流星锤手段,当即打杀了那厮。而后又从金国汉军中一个被擒获的军官口中得知,被樊瑞打死的那个厮鸟正是自顾吹擂会六甲法、毗沙门天王法等玄功法术可御金军,结果却打开城门,而致使汴京沦陷的祸首之一贼道郭京。
可是却还有陈希真、祝永清那几个奸邪撮鸟没有伏诛...萧唐心中念道,又传达将令,分派出几拨轻骑部曲继续巡查搜捕周围溃散败逃的金军余部。想必燕青带挈着几支步军勇健救援安抚那数万民众,也不至再会有甚阻碍,萧唐也很清楚战事罢了,有些人也是时候再去见他,而另外也还有些人,也合当将那厮们祸国殃民的罪孽彻底做个清算......
几乎与此同时,张仲熊、张伯奋按他们父亲张叔夜率领麾下禁军将士骤然突袭,却是与萧唐所率领的大军掩杀彼此相得益彰,使得金军各部首尾不能兼顾,血拼鏖战杀成了一锅粥,也终得以疾驰突进,继续往北面疾驰猛赶,以尽快接迎的宋廷二帝、宗室子嗣与被掳的朝廷群臣。
然而还没等张仲熊与张伯奋率部奔出多远,却觑见有数千绿林兵马拦截住他们前行的去路,密密麻麻的军阵排列整齐,而诸队弓弩手绰着强弓劲弩排开阵势,锋利的箭簇闪烁着森冷的寒焰,他们目光冷漠的向对面的禁军凝视过来,似乎已是锁定了目标,只待所部头领一声令下,便要有所动作。
张仲熊率先见状腾的火起,率先策马急奔而出,又扬起手中厚背薄刃雁翎刀,直这对面拦路的诸部绿林步军,厉声叱问道:“水泊草寇!你们这伙贼厮,这却又待怎的!?”
拦路的诸部绿林豪勇当中,有个形貌阴鸷,背负长剑,且做道人打扮的头领策马踱出身来,他那对招子阴测测的在怒气冲冲的张仲熊,又阴声说道:“我乃萧唐哥哥帐下军师头领李助,蒙江湖上的好汉抬举,皆唤我做金剑先生。两位想必便是张叔夜张知府家的公子,咱们专做与朝廷对抗勾当的好汉,与你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大官不是一路人,往日若是在济州地界撞见,也必要大动兵戈,闹出好大阵仗......
方今我家哥哥深明大义,眼见尔等官军忒不中用,而不愿教金国外虏侵害中原江山社稷,故兴义军挥师而来,力挽狂澜,救中原山河于危难之中。往日我绿林中人与你这干官军之间的恩怨是非,自先放下,须当以杀溃金军鞑子为首要大事,只不过......嘿嘿,既然咱们明摆了不是一路人,我等弟兄还须提防着明枪暗箭,谁知道你们官军又打算趁机使甚么歹计?便是退一步说,彼此以往相见时必要刀口见红,谁知若是双方兵马离得近了,不会再起甚摩擦而兵刃相见?如此反而还是要教鞑子得利。就请两位公子率官军掠阵便是,去剿荡四处溃逃的鞑子,搭救你们权当祖宗看待的那两个皇帝老子,以及宋廷那干臣子、数万百姓......这等事也还须由我等弟兄来做。”
“贼厮鸟,果然包藏祸心!国难当头,你们这些打脊冻不死饿不杀的贼,竟胆敢图谋挟持圣上!”
张仲熊见说更怒,他本待策马上前时,对面绿林军阵中的李懹已然把手一挥,贺吉、郭矸、陈贇三将与其他几部头领也各自高声喝令,诸队弓弩手立刻齐刷刷的将箭已搭弦上,将矢扣在弩上,弓弦绷紧的嘎嘎声霎时间绵绵响起,无数锋利的利箭弩矢已将前方的禁军觑个分明,似乎只待李助一声令下,阵中便将射出浩瀚一片箭雨,旋即便要降临在张仲熊、张伯奋乃至他们所统领的官军头上!
“兄弟莫要莽撞!”
战事一触即发的当口,张伯奋策马向前,一把薅住了他兄弟张仲熊的辔头缰绳,旋即又疾声说道:父亲不是已千叮咛万嘱咐过,如今协力力抗金贼外寇要紧,若非万不得已,且不可与萧唐麾下这些强寇兵马兵刃相见!”
张仲熊把眼一瞪,又吼道:“兄长!难道任由着圣上被萧唐那厮率领的贼军挟持了去?这又教父亲与我等数万禁军的颜面何存!?何况反贼萧唐狼子野心,若是任由他得逞,圣上却不是先离狼穴,又入虎口!?”
“可也的确是那萧唐率兵前来与金贼鏖战,这才有了救还回圣上的指望.......”
张伯奋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倘若我等定要强攻,数万兵马厮杀,又如何担保两位官家与大宋宗室、朝中臣子没个闪失?休说是你我兄弟两个,父亲可又担待得起?萧唐手下这些绿林强寇自没甚顾虑,但是我等不得不多加小心,是以冒进不得、何况那萧唐统管的二龙山、梁山泊几处绿林山寨,想来也不至要将官家挟持到那去。而且好歹仍是我宋境治下,免得被金军外寇掳掠至北地,就算集结再多的勤王兵马,救还圣上,也是难上加难......眼下也只得速速回禀父亲,我军严加注意萧唐麾下强寇兵马动向,提防其暗做手脚,先确保得圣上平安,再从长计议才是。”
听自家兄长循循善诱一番,张仲熊虽然仍是忿怒,可却也不得不认同张伯奋所言确有道理,他也只得悻悻的又往李助等头领所率的绿林兵马那边瞪视过去,未过片刻,又懊恼的啐骂一声,而高声喝令道:“诸部将士听令,且先后撤,与梁山贼军避免冲突。再分调轻骑诸部,继续剿荡四处溃逃的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