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天将洪钿的贪婪看在眼里,突然对洪爱香产生了一种同命相怜的同情,尽管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猜忌怀疑洪爱香是想当她的后妈,并且对她恨之入骨,现在这些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因为她们都有个不靠谱的父亲,相比之下,洪钿比刘长生还要过分。
刘天天反手握住洪爱香的手,意有所指地说,“这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别给别人,你已经被人毁了,更要对自己好一点,这钱不是来收买你的,纯粹就是我的一点歉意,你该告刘长生,尽管告去,他犯了错就是要受罚。”
洪爱香眼神微动,这回没有推开刘天天。
族老们本来还觉得刘天天挺懂事的,这么大一笔钱,说出就出了,有了这些钱,加上刘好好在县里的面子,刘长生应该不会有什么牢狱之灾了。
可是听刘好好这么说,又有点不对味了,虽然也知道不管他们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面上总要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可刘天天一个做女儿的,一口一个“混蛋”、“受罚”地说自己阿爹,实在有些不像话。
刘十五清了清嗓子,看着刘天天,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刘天天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蹲在一边安慰洪爱香。
洪钿眼红地看着洪爱香手里的那个信封,“爱香乖,这钱阿爹帮你收着吧。”
洪爱香冷若冰霜地看着他,攥紧了手里的信封。
洪钿见洪爱香不愿意把钱交给他,立刻恼了,“我这是什么命这么苦啊,我一心为了你好,你为了几个钱,就不认我这个阿爹啊,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啊,命这么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刘天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表演,既然觉得自己命苦,那就去死啊,别弄脏了这个世界。
洪钿脸皮厚,已经厚得很习惯了,仿佛没有看见别人那鄙夷的目光一样,又哭又叫道,
“刘长生命好啊,生了几个好孩子,出了这样的丑事还要他的儿女来给他收拾烂摊子,也不嫌臊得慌……
刘长生在房间里将洪钿的话全都听进耳朵里去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凡还有点羞耻心的,都会觉得难堪。
但是和难堪相比,去坐牢的恐惧压得他瑟瑟发抖,他握住刘向上的手,不住地哀求,“向上,向上,你救救阿爹,阿爹不想去坐牢……”
刘向上心里一酸,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阿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坐牢的,实在不行,我娶了那个女人就是,只要我娶了她,你就是她的公爹,她就没法告你了,我不信他们不答应。”
刘长生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向上想出的法子,竟然是牺牲自己。
“不行!”刘长生反对得十分激烈,“你不能娶一只破鞋!洪钿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会害了你的!”
刘向上苦笑,他也不想想那只鞋是被谁弄破的,如果不是他耳根子软,又怎么会引狼入室,弄得全家人这么被动,“阿爹,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娶她吗?我娶了她,就让她在乡下伺候你吧。”
刘长生都被他这近乎无耻的提议给吓到了,“你,你说什么?我昨晚是一时糊涂,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你千万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阿爹,我一定不会让你坐牢的。”刘向上朝他安慰地笑了笑。
刘长生急了,“你要是敢娶她,我宁愿去坐牢!”
刘好好猜得没错,刘长生并不是那种自私无情的孬种,他的一腔慈父之心全给了刘向上,对刘好好她们姐妹几个无情,那是因为她们不是他期望中的孩子,只是一个个赔钱货而已,算不上是他的骨肉至亲,对于他真正心疼的独子刘向上,别说是坐牢了,就算把他的命给他,他都毫不犹豫。
“阿爹,我不会让你坐牢的。”刘向上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又好像是在鼓励自己,给予自己勇气。
“向上,你要记着,你是阿爹的希望,阿爹宁愿去坐牢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父爱给了刘长生勇气,坐牢就坐牢,只要不让刘向上娶洪爱香,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怕的。
“宋局长,我能不能私下和小洪说两句?”刘向上扶着刘长生出来。
“不行!”宋立仁还来不及回答,刘长生就急急地打断他,模样十分激动。
刘天天见两人这样,就猜到刘向上已经把自己的提议告诉给刘长生了,也正如刘好好所料,刘长生果然情绪激动地。
如果搁在从前,刘天天一定会伤心难过,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父爱是她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既然明知道得不到就不要费心去渴求了。
“你想说什么?”洪钿挡在洪爱香前头,看了看刘向上,又看了看刘长生,不大明白两人想要干什么。
“洪老伯要是想听,我也可以和你说。”刘向上的眼神很冷。
“我告诉你,你别威胁我!我什么都不怕!”洪钿壮着胆子,他不怕刘长生,却对他家的几个儿女有些发怵,刘长生家里几个孩子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都不是省油的灯,得打起一万分精神来应付。
宋立仁微微皱眉,望向了刘天天,他觉得这姐弟两个,好像不是一条心,一个救父心切,另一个却像在看热闹,但是凭直觉,他觉得刘天天的意思才是刘好好的意图。
刘天天什么都没说,冲着宋立仁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仿佛是个局外人似的,站在一边。
宋立仁轻咳两声,“原则上是不允许你们在这个时候和受害人及其家属接触的,等我们到局里把情况了解清楚之后,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再说吧。”
宋立仁话音刚落,几个公安就将洪钿扭到车里去了,洪爱香似乎并不想和刘向上交谈,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扭头往警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