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经都会背了,然后干什么?
识字吧!
一练会两个字,从简单的开始,如果能在沈府教书一年的话,这些孩子也应该能识得五六百字,虽不能阅读,可总是件好事。
最简单的,当然从“山、水、火、田!”等开始教授,这样入门容易,好写好记,好练。
至于算术,还是十以内的加减法,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逻辑思维能力也就那样,再难的话恐怕也不好记住,力求牢固掌握吧。
等孩子们吃完零食,正式开工。
今教授的是“、下”二字,苏白衣要求孩子们不但会写,还要理解字的大致意思。
半晌的时候孩子们就基本掌握,剩下的时间让他们接着练习书写,苏白衣则是坐在座位上打盹起来。
没办法,昨熬了一夜,想不困都难。
但是想在课堂上睡觉更难。
孩子们倒是很安静的没有话,外面沈梅霜的丫鬟却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把将他拽出了教室,就拉着往后面的花园跑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余慕瞳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是在那六角亭里会面的。
难道余慕瞳又来了?
苏白衣一边揉眼一边跟着丫鬟走,口中问道:“到底谁要见我?”
“我家姐!”
噗……
又是你家姐,还真会演戏,上次就骗我是你家姐,结果来的却是余家的姐。
不过,算了算了,管他是谁呢,先过去应付一番,然后赶紧回去睡觉,这一晚上不睡还真特么的受不了。
被丫鬟拽着紧跑慢跑,不一会便再次来到六角亭中。
一位身穿红衣的美人正坐在亭子下的石桌边悠闲的喝茶,看到苏白衣过来,气的“哼”了一声,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摁在石桌上,毫不留情面的开口就训道:“好你个苏白衣,我沈家找你做先生启蒙孩童,你倒好,正事不干跑出去整日厮混,今日若不出个一二三来,姑奶奶我饶不了你!”
我擦!
真是沈梅霜,这货今是兴师问罪来了?
额……
苏白衣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来,一步步走上六角亭下,拱手朝沈梅霜道:“是在下的错,多亏姑娘帮我代课,苏白衣感激不尽!”
“你不必谢我,我那是怕你耽误了沈家子弟。倒是你,堂堂读书人,净干一些腌臜事,之前本姐还对你,咳咳,之前我还对余姐姐你的好话,看来是我看错了你。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余姐姐那样仙一般的人儿托付终身!”
沈梅霜唇红齿白,上来就一顿骂,将苏白衣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干腌臜事?
老子什么时候干腌臜事了?
我特么是出去挑粪了还是捡垃圾了?
老子不就是旷了几工么?至于这么罄竹难书么?
“三姐,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苏白衣行的正坐得直,这几日确实有要事所以才没来上课,切莫侮我名节!”
“我呸!”沈梅霜忽然一下站了起来,朝苏白衣越越是激动:“你还青白,还名节?
原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却不想如此肮脏,我来问你,你没空来教书,为何有空去那勾栏中?”
勾栏?
哦……
苏白衣明白了。
原来的是那日跑到春月楼救人的事情。
逛妓院这种事,在文人士大夫那里可以得上是骚客风流,但在女人心中恐怕只能用恶心肮脏来形容了,怪不得这妞气成这个样子,原来是这事。
苏白衣笑了,一边笑一边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看来姐真是错怪我了,苏某那日去春月楼只是为了救人而已,这件事有目共睹,归德府很多人都知晓,并非像你想的那般不堪!”
“哼……”听他这么,沈梅霜的气似乎缓了一些,依旧气嘟嘟的坐了下来。
其实,这其中的原委她早就打听清楚了,但非要苏白衣自己出来才放心。
“要救人就救人,没事还写什么歌,唱什么曲?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柳三变么?再了,就你这身板还去救人,咋就没让人家给你打死在勾栏里。”
“吆……”平日里没看出来,这丫头嘴巴挺毒的。
“打死我?嘿嘿!”想到那的英勇壮举,苏白衣突然觉得人生如果没有装逼,那该是多么的没有趣味,“你可不知道,本公子那大发神威,一个打倒了十几个。”
“就你?”沈梅霜虽然知道这件事,可是看看苏白衣的身材,觉得怎么也不像。
“我怎么了?”苏白衣两手一伸,肥大的袍袖迎风而起,显得身材颀长优雅,周边逼气荡漾。
“太瘦了!”沈梅霜哼了一声。
“瘦归瘦,我干活有节奏!”苏白衣色眼迷离,眯出两条缝盯着沈梅霜看了起来,这丫头气呼呼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被大红色的衣袍裹在里面,看上去料相十足。
“你什么?”
“啊,呵呵,我是,打架凭的是技巧,只要掌握好节奏,最后赢得可不一定是力气大长的肥胖的人。”
沈梅霜冷哼一声,脸色好看多了。
按道理来,苏白衣没有义务跟她解释这些,但是一则人家真心关心,二则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沈姐还替他上课代课,就冲这份义气,就不能视若旁人。
“放心吧,沈大姐!”苏白衣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苏白衣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若非情况紧急人命关,怎么会到勾栏里讨快活?”
“哼……”沈梅霜冷哼,又低声道:“我听下人,春月楼的那个叫青夜的头牌,每日里往你家里跑,这算怎么回事?”
“啊……”苏白衣笑了笑:“沈姐吃醋了?”
“我呸,就你,我……”
沈梅霜突然闭嘴,脸色一红,仔细一想自己管的确实有点宽,他苏白衣只要在沈家教好孩子就好,至于会不会逛窑子找窑姐,可真真跟她没半点关系。
“我是替我余姐姐看着你!”
夏风起,摇摆着周边簇拥在一起的木叶,沙沙作响。沈梅霜站在凉亭子底下半偏着头,脸腮通红的找了个拙劣的理由跟苏白衣解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女儿态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好在除了苏白衣之外,此地并无第三人。
看着面前如同站在画卷里一般的女子,苏白衣微微一愣。
沈梅霜或许没有岳然那般颠倒众生的容貌,可却是个涉世未深的青涩少女,此刻红着脸壮着胆站在他面前,让他有种不经意间的恍然。
和对岳然那种单纯的占有心态不同,对于面前的沈梅霜,他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怦然心动,恍恍惚惚间时光重叠,沈梅霜的身影好似穿越了无数时光,落在另一个时空里。
同样迷人的夏日阳光,同样青翠碧绿的木叶,记不得那是多少年前,有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红着脸质问着不同的问题。
容貌各异,问题不同,可这种不染岁月的神情却是何等的相似!
“那就更没必要了!”过了许久,苏白衣才轻叹一口气,“我和余慕瞳婚约缘分已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