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聪觉着,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几年,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顺心、所有的屈辱加起来,都及不上今天一天多。;不对,应该说是及不上今天半天多。
从今天下午见到滋味斋的那个嚣张的李老板开始,李子聪就始终沉浸在屈辱与愤怒之中。
那个姓李的老板,当面的无视,冷嘲热讽的咒骂,砸到鼻子上的烟头,一样一样,一次一次,不断的把李子聪的情绪,从烦躁推到憋屈、推到愤怒、推到抓狂、推到发疯……
若不是体格相差太大没有胜算的话,一向喜欢在背后捅刀子,一向喜欢以权势压人的李大少,当场就差点撸胳膊挽袖子的直接动粗。
所以,出了滋味斋后,一肚子火的李子聪,才会第一时间找了两个街头混饭的家伙去闹秤,搅合滋味斋的生意。
因为他已经憋不住了,他他觉着如果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就让那个家伙得到教训,自己会火的烧起来,烧死自己。
然而没想到,还没等李子聪得意呢,就得到消息,自己找来的这俩没用的东西做的局,不但让人家一下子当场戳穿。而且更是废物的连跑都没跑了,当场被人家放倒了一对儿。
没办法,李子聪只好扯着老爸的虎皮,以区长家公子的身份,去附近派出所找了两条愿意帮自己咬人的狗。
结果这次更快,还不到半个斜,这两条狗就打着电话来道歉。告诉自己他们不但没咬人,而且更是已经把姓李的放出来了,不但没有任何处罚,而且还拿到了那两个混子的赔偿。
两倍的饭钱。整整一万多块!
当面的羞辱、咒骂,接二连三的不顺、挫折,以及两条狗谦卑的道歉和坚决的退出,让李子聪差点一口二十年窖藏的老血喷出去。
这特么是打脸啊,红果果的打脸,而且还是胳膊抡圆了扇,打的啪啪响,让李子聪不但觉着脸火辣辣的,甚至似乎都已经肿起来了。
这打自己脸的要是什么大人物,比如说市长家的少爷。省长家的外甥,北海试首富家的千金啥的,李子聪不会生气。恰恰相反。他会甘之如饴,右脸被打了之后,甚至会主动把左脸送上去。手打疼,甚至会双手送上棍子、鞭子供其疡。
这是多好的巴结大人物的机会啊,让他们打开心了,没准儿会收自己当小弟。就算当不了小弟。能当条狗也不错啊!
宰相门房七品官。宰相家的狗就算没七品也有八品了吧?就算没八品,九品总该有了G也不错啊!
……
如果打自己脸的是与自己同一等级的。诸如区书记家的公子,海州市首富郭家的大少。李子聪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反正家里势力相当,老爷子在官场上斗,在利益场上争。下面各家衙内也没少在各个场合明争暗斗。
今天你打我脸,明天我再找个机会打回来也就是了。算不上丢脸。
……
但他李简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小火锅儿店的老板而已。虽然这个火锅店很赚钱,让他李大少都眼红,但这还不足以让他跋扈的骑到自己的头上。
一年一两千万,听起来不少,要是经营几年,做大了,李大少也得含糊几分。但是现在,他毕竟是刚刚起步,无论是资本还是人脉,都还没什么积累,远不足以让他李大少顾忌。
只有钱多到像海州市首富郭家那种身家几十亿、经营几十年的有钱人,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权贵,才能以钱压权,让李子聪也不敢觊觎。因为到了国家那个级别,分润他家利润的权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至少也要到市领导亲人这一等级的层面才有机会。
而李简这种刚刚起步,没什么积累的小老板,在官老爷的眼中,顶多也就是个有点小钱的屁民而已。
华夏自古有云‘破家县令,灭门太守’。他李大少的老爸虽然只是个不入市常委的处局级区长,但放到以前也算得上是县令级别了。
在李子聪看来,作为县令家的衙内,像李简这种有点钱的楔民,就该跪舔才是。如李简今天的态度,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罪该万死!
所以,算计屡屡落空的李子聪,早已经怒不可遏。憋屈了半个下午,在自己家里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抽了一地的烟头,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直到外面的天已经染满了暮色,烦躁了半个下午的李子聪,才终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掏出了手机。
对于李简,李子聪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利益问题了,还有自己的脸面。如果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没能从李简身上刮下二两油,如果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没能让李简得到教训,心胸跟‘广阔’这俩字完全沾不上边的李子聪,恐怕会憋屈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所以,就像李子聪曾经在滋味斋说过的那样,如果自己不能在这口锅里舀饭,那么自己宁愿把他砸了,谁也别想吃。
“我倒要看看,你是想要你的锅,还是分我一碗饭!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继续这么硬气下去。”
恨恨的自言自语间,李子聪已经拨通了电话。
“明俊,晚上有时间么,我有事儿想找你谈谈。?”
“聪哥召唤,就算是再忙,就算是今晚我结婚入洞房,我也得暂时推到一边,有时间啊?”
李子聪刚刚开口,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油滑、几分谄媚的回应。
一番听着极为漂亮的话后,那个声音才继续问道:
“聪哥,您有事儿?有事儿的话,尽管吩咐好了。小弟我肯定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只要是你聪哥吩咐的,我没说的。”
“电话里不方便,见面了再告诉你。”
“不方便?啥事儿啊,还能难得到聪哥?要是连聪哥都办不了的话,小弟肯定更没这能量了。”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油滑透顶。说的远比做的好听,一听李子聪这么说,就意识到不是一件新儿,话里话外就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这边的李子聪不知道是智商不够,听不出来那边话的意思,还是故意装作听不出来。
听了那边的话后,李子聪也不解释,只是继续道: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是好事儿。赚钱的生意!”
“聪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您说,晚上咱们在哪儿见?”
“老地方,蔷薇会所。八点钟!”
“好,没问题,小弟一定准时到。”
“一会见!”
“一会儿见!”
……
挂上电话后,李子聪若有所失的发了一会儿呆,就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身后留下满屋的狼藉。
………………
李子聪下午想过很多对付李简的主意,当然最直接的就是在公安系统里找一个有些地位,不怕李简威胁的人。
但是可惜,李子聪虽然是堂堂区长家的公子,他的老爸在滨海区这一亩三分地里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也只是滨海区官面上的几个大佬之一,还远远做不到只手遮天的程度。就连所在的派系,都不是一家独大,整体要被区委书记那一系的人压过一头。
滨海区的人民卫士系统,那是书记那一派的地盘。区长一派在这里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李子聪这个区长的公子,在这个系统里,除了诸如今天那两条底层小警察这种级别之外,还真的找不到什么比较有战斗力的好狗。
所以,李子聪也只能在自己老爸盟友中寻找助力了。
这位李子聪电话约见的家伙,叫邱明俊,跟李子聪一样,也是一个官二代。他的老爸是滨海区的食品医药监督局的老大,是李子聪那位区长老爸的政治盟友。
李子聪找这位局长少爷出来,自然是想要借着这位少爷老爸的权位,从官面手段来整李简的滋味斋了。
而李子聪之所以一开始宁愿跨界去敌对势力的地盘找助力也不愿意找这位天然盟友,也是有自己私心的。
李子聪找那两位人民卫士中的败类,办完事后,只要两句好话就能搞定。但是,要是找诸如邱明库种人帮忙,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
虽然邱明俊的父亲算是自己老爸的下属,邱明俊的身份算起来也要比李子聪低一级。但地位低是低,却还没到狗的程度,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找他帮忙,那是要分润利益的。
如果李子聪要求‘滋味斋’五成收益的目的能够达成的话,那么拉上邱明俊的话,自己最少也要分他一成。
少了一成听起来似乎不多,但是算起来,一年可就是几百万的收益啊!要是以后‘滋味斋’开分店,那这个钱就更是海了去了。
这对于贪婪的李子聪来说,简直就是割自己的肉,疼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如非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的。
现在,李子聪是没办法了,找个人分痹己的利益,总比一无所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