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心头倏地一凉。“王爷……”
“住口!”他将方怡推倒在床上,拉扯她身上的襦裙。
她哭叫。“季君澜,不要这样……”
季君澜无视她的挣扎,动作粗暴地撕裂襦裙。
听到布帛裂开的声音,她再次深切体会到他已经愤怒到失去理智,堂堂摄政王放下身段和面子,只为求娶她,而自己却拒绝了,方怡不再挣扎,也放弃抵抗,只是哭着……
两人在这张床上欢爱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毫不温柔,只有怒气的结合。
哭声没有间断,让外头伺候的人都面面相觑,彩霞和碧玉从来没听过主子哭得这么惨,好像正在承受极大的苦难,不禁担心地盯着房门。
“王爷今晚是怎么了?太粗鲁了吗?”
“是啊,居然让夫人哭成这样……”
徐嬷嬷摇了摇头。“你们别管。”
两个婢女互看一眼,她们当然不敢管,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哭声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待季君澜最后一次释放,狂怒的情绪得到妤解,才渐渐回复理性。他看着躺在身下、哭到全身都在抽搐的女人,赤裸的身子上布满斑斑点点,那是他在失控的状态下造成的。
季君澜不禁厌恶起自己。
一向冷静自制,生平唯——次失控,也让季君澜尝到悔恨交织的滋味,他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掌。“顺娘……”
方怡本能地瑟缩了下,感受到身后男人拥抱自己的臂弯不再有怒气,而是懊悔及心疼,她转过身去,读取到季君澜内心的自责,连想甩他耳光、朝他吼叫的力气都瞬间化为乌有。
季君澜以为她会拒绝他、排斥他,甚至不原谅他,谁知她却主动投向自己,让他好想狠狠揍自己几拳。
“伤害了你,对不起……”方怡哽咽到声音都破碎了。
这声道歉让他收拢双臂,将她拥得更紧。
两人紧抱着对方,片刻之后,季君澜亲着她的发顶。“帮你上药好不好?”
“不用……”她抽噎两声。“只要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绝不会有下次!”季君澜回答得迅速且果决。他又怎么舍得对她动手?只是被拒绝的挫败感令他脑袋发昏,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才会伤害了她。
直到抽噎越来越小声,方怡的身子也逐渐放软下来,心情平复许多,才向他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是我的人生,应该由我来作主,而不是让皇上或是其他人来决定,就因为我是个寡妇,如果想嫁给你,就必须让原本的我从这世上消失,这是什么理论,根本就说不通,也无法说服我。”
他在心底叹口气。“这是规矩。”
第17章(2)
“什么规矩?又是谁订下的?”她忍不住质疑。“过去所订的规矩,就真的适合现在的环境吗?几千年前、几百年前的老祖宗又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做人不能墨守成规,要懂得变通才会进步,如果王爷这么介意我曾经是个寡妇,那就老实说。”
“这是扯到哪儿去了?本王何时说过这种话?”季君澜开口驳斥。“你自己也说过做人要懂得变通,找人收你为养女,不也是个好方法?太后最后不也妥协,不再反对本王迎娶你为王妃?”
方怡嘴巴一开一合。“我还是无法接受。”
“你无法接受的原因难道不是无法再享有‘第一女讼师陈娘子”这个名声带来的虚荣感?”他气恼地质问。
她听了火气上来,把锦被揽在胸口,坐起身。“我的确得意,也感到骄傲,因为这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可以为别人做些事情,这种成就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季君澜也坐起身,语带不满。“就连本王也不能?”
“这根本是两码子事。”
“女人最后不是都希望有个好归宿?难道成为本王的妻、成为堂堂摄政王妃还不够吗?”他就是不懂这个女人在争什么。
方怡有些无力地看着他,知道再这样争下去也没用,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个男人也不会了解她想要的是男女平权。即使到二十一世纪,两性平等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若不去争取,永远不可能走到终点。
“王爷,定觉得我这个女人不只不够顺从,想法也很怪异,那都是因为……因为……”事到如今,她真的必须说出这个秘密吗?
季君澜下意识地追问。“因为什么?”
“因为……”方怡心头还有几分不确定。
季君澜见她欲言又止,突然有种感觉,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快说!”
“我要跟王爷说一个故事。”她闭了下眼,决定吐实。
他想起之前说的故事。“又是跟狮子有关?”
“不,这次的主角是个叫做方怡的姑娘,因为跟大学……我是说学堂里的其他学生一起玩试胆游戏,结果被勾魂使者勾错了魂,就这么死了,等到勾魂使者发现铸下大错,只好让她的魂魄附在一名才刚断气、叫做陈氏顺娘的姑娘身上,企图粉饰太平……”见季君澜表情越来越凝重,她也只能把故事说完。
“方怡没想到死而复生之后,得顶着另一个女人的外表活下去,还被兄嫂卖给一户人家冲喜,最后冲喜不成,成了寡妇,婆母居然要她陪葬。为了活命,只好连夜逃出夫家,好不容易找到安身之所,谁知老天爷居然让她结识一对身分尊贵的叔侄,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大周朝的小皇帝和摄政王,从此和他们牵扯不清。”
说到这儿,她喘了一大口气。“接下来的故事,王爷应该都知道了,她阴错阳差以陈氏顺娘的身分成了‘第一女讼师”,发现自己也可以帮助别人,找到了人生目标,有了更多的梦想,今日还被皇上下旨,差点当上摄政王妃,这是重生到大周朝之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事。”
“这是在告诉本王,你就是那位方……”季君澜眉头皱得死紧,这是他听过最荒诞的故事。
“正正方方的方,怡然自得的怡。”方怡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其实我并不是陈氏顺娘,而是方怡,出生在一个王爷无法想像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女人,地位不只提高,从军和当官也不再只有男人办得到,离婚的妇女可以再嫁,还能打官司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寡妇更可以再嫁,再次追求幸福。”
季君澜瞪着她不说话。
“那个世界的婚姻,一位丈夫只能娶一个妻子,男人若是对妻子不忠,元配可以去告那只狐狸精破坏家庭,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介入别人的婚姻,那会令人瞧不起。我在那样的教育之下长大,所以曾经非常抗拒,总是告诉自己,等到王妃进门那一天便会主动离开,可是想到王爷对我、以及我对王爷的心意,我实在无法割舍,才会坚持不进王府,选择住在这座顺心园。我以为各过各的日子,一切都会没事,其实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已。”
她说到这里打住,等待季君澜的反应,不过对方显然还处在当机状态。“王爷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没关系,我会尽力回答。”
季君澜眉头还是呈现川字,过了半晌才出声。“这个故事……十分有趣。”方怡正色道:“这不是故事,是事实。”
“你所说的世界只是想像出来的,并不是真的存在。”季君澜将她拥在胸前,还是坚信那是“故事”。“没有证据,在公堂上可是说服不了人。”
她抬起头。“你不相信我?”
季君澜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抚意味浓厚,想到自己也有哄女人的一天,他不禁想笑。“我相信那是你的愿望,希望它是真的存在,但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