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尼泊尔,加德满都】
除了美国和墨西哥,全球最大的军火商是在尼泊尔的秦家。
军火是一块巨大的肥肉,政府管控严格,杀伤力巨大,威慑性强,所以谁能掌握非政府之外的军火,几乎就是黑道上的第一把交座椅。
实际上,秦家到了这一代已经被程修控制,成了一个光面堂皇一个傀儡,只拥有部分的军火生产基地,其他的生产基地,原材料和运输的核心全部都掌握在程修手上。
军火的生产分为三个流程,原材料,生产,流通。
其中生产是最简单的步骤,原材料的获取和军火的运输流通才是重中之重,真正的知情人可以画出一幅密密麻麻的全球地下流通图,涵盖几乎所有的国家和地下组织,环环相扣,细致之极。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下又因为利益的冲突,掩盖着无数人命,也算是一张被血沁透的地图。
如果有这张军火流通的地图,那一定会被所有人争夺,价值连城。全球可以画的人不超过三个,程易是其中之一。
可是他们三个谁也没这个闲心来给你画这玩意儿。
但是秦家明面上依然是风光的军火世家,哪怕只是拥有部分的军火生产基地,在黑道上的地位都已经无法撼动,无论是谁见到都要客客气气的说话。
所谓世家,就是以传统的大家庭为核心。
秦家现在的家主是秦恒兮,年纪不过25岁,却已经撑起了整个庞大的家族,算是金三角最传奇的女子。
她七个月前查到怀了孩子,和男朋友结婚,现在已经怀孕八个多月,肚子已经很大了。一直是干练的短头发的她,在怀孕的这些日子里留了头发,现在已经到了肩的下面。原本冷丽倔强的女中豪杰,现在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作为妻子和母亲的柔美。
没想到这样一个传奇女子,自从怀孕以后,就不能坐飞机,不然就吐到不行,只能在尼泊尔保胎。
好在家里的私人医生是全尼泊尔最顶尖的医生,毕业于H大医学院的博士。可是在八个月的时候,私人医生家里出了急事,不得不走,他就推荐了在尼泊尔医院当无国界医生的自己的小师妹去代替自己。
他说自己的小师妹虽然现在博士还没毕业,但是水平高超,是自己导师的关门弟子。在他离开的两个月,她会全程负责秦小姐的孕期注意事项。
赵慈晏被人从联合国驻尼泊尔医学研究院接到了秦家。
在赵晋易失踪以后,赵慈晏发现,自己怎么都找不到他。她真的对于赵晋易的生活一无所知。
在哥哥一周多都不联系她的时候,她只是有些不安。
两周的时候,她开始慌了。
三周,她意识到哥哥出事了。他绝对不可能这么久不联系自己,让自己担心她。
她没办法再安心在实验室里呆着。
席悠陪着她到处找,在美国,他们两个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再是国内,去夜总会里装作席悠点的小姐,两个人一间一间包房的找,被人赶了出去;然后去天夜会所,她怎么走都找不到那个见到哥哥的大厅,问服务员,服务员也不知道。最后是缅甸,她和席悠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角落落,可是连哥哥的影子都找不到。
找哥哥的整整一个月,她几乎都没怎么睡着过,也吃不下饭,瘦得几乎风一吹就能倒。
她在她和哥哥住过的家里哭了一整夜,哭到手脚冰凉,身体发麻,眼睛全是红血丝,都哭不出声音了。站起来那一刻天旋地转,倒了下去,醒来在医院。
醒过来之后,席悠问她,说你还找吗?
她说,找啊。
她又去了一趟天夜会所,努力的回忆,终于走对了,而且像上次一样,那一路都没有人守着。在大厅里看到了一个大约六十几岁的男人,满头白发,长相普通,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他看到赵慈晏,问,“你是谁。”
“叔叔你好,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她拿出一张哥哥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她偷偷拍的哥哥在看电视的样子,有些模糊。
那个人低头看了一眼,“我见过他。”
赵慈晏捏紧了手,“请问他在哪儿?”
“死了。”
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被人揪了起来,又有些站不稳,“您说什么?”
“也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好像就是上个月吧。”他回答。
“这里不是什么小姑娘来的地方,回去吧。”
她不信,她觉得哥哥肯定不会就这么死了。
既然不知道死在哪儿,那肯定就是活着
哥哥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和依赖他,他是自己生活的希望甚至是信仰,所以他不可能会留她一个人活着,绝对不可能。
她拒绝相信,然后搜集资料看怎么找人,用哥哥曾经给的比特币,挂到暗网上,悬赏问他的下落。
一周之后有人把哥哥的消息发到了自己邮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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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程易,年龄三十五,东南亚毒枭程修养子,手段残忍深不可测,一个月前和军火商秦家家主结婚,最近一次出现在尼泊尔。”
附上了一张照片,拍得还挺清晰的,能看出一个穿婚纱的女生,身材高挑,短头发,本来清冷的五官上,却带着笑意。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高大沉稳,和新娘挽着手并肩而立,看不出表情,却让赵慈晏红了眼眶,这是....哥哥。
第一反应,松了一口气。
第二反应,不敢相信,哥哥怎么可能会抛下自己三个月不闻不问,转过头去娶别人。
她给john辞学,说要去尼泊尔当无国界医生。
“我建议你最好读完书再去。”
“对不起,我有一些原因所以一定要去尼泊尔。”赵慈晏说。
john叹了口气,说,总觉得你以后可以在医学上大有造诣,不希望你从此被埋没。”
“博士你依旧读着,并非非要在我身边才能做项目。小组会议我们可以在skype上开,你现在先去替我们搜集H-24激素在尼泊尔人群中的浓度比例,下一步我再告诉你。”
“我帮你写一封推荐信给一个你在尼泊尔的师兄,你以后就跟着他在联合国驻尼泊尔医学研究院,组会一周开三次,三篇论文,影响因子50,我就给你毕业。”
赵慈晏这些年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好人,从给自己传纸条的希希开始,刘昊,钱毅之,钱教授,老何,席悠,john。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力所能及的给她帮助或者陪伴。
人来到这个社会上,再独立的人也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会有亲人,朋友,爱人。
每一份感情都让你的灵魂更加完善,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
“今年多大了?”john突然问。
“20。”
john挥了挥手,“回去吧,小姑娘一个,别整天减肥减肥,都这么瘦了,多吃点儿。”
席悠非要亲自送她去尼泊尔,师兄在机场开着车来接她。
师兄长得挺圆润的,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样,接过了赵慈晏的行李箱。席悠给师兄送了两条烟,说小姑娘不懂事儿,您该打打该骂骂。
他来的路上打听好了,尼泊尔中国的烟难买。
然后他又坐飞机回了美国。
她每天除了工作,其他所有时间都会在尼泊尔大街小巷走,尼泊尔的路总是坑坑洼洼,街边的烟尘很大。可她每一个小巷都会去逛一逛,酒吧也去过,赌场也去过,接受别人赤裸的打量,她也拜托同事们帮她留意。
调查秦家她根本无从下手,去问师兄知不知道秦家,师兄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找人。”
“就是那个照片里的人?”
“对。”
“这是你来尼泊尔的目的吗?
“是的。”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爱人,可是他在尼泊尔失踪了。”
她不敢停下来给自己时间思考,只能拼命的工作和找人。
可是生活还是特别喜欢不经意间给你捅刀子。
中国来旅游的男男女女在路边接吻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走着的时候,去便利店无意中看到两个人在美国一起买过的零食的时候,看见有人的背影像他的时候,一件事一个刀子,她在无形里血流如注。
医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心碎综合症,当初学到的时候还和席悠说这个病太过于生动形象。是人因为巨大的悲伤引起的生理性心脏疼痛。
“悲伤者在某一时段中会有肉体上痛苦的感觉,觉得喉咙变紧干燥、呼吸困难、需要叹气、腹部觉得空空的、肌肉无力、并有心痛紧张的感觉。根据许多有关悲伤者的研究结果,悲伤者的患病率和死亡率都会因悲伤过度而有所增加。”
她没想过这件事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她需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每天也要吃一些调理神经疼痛的药。
经常不停的梦到哥哥被别人杀死的场景,或者一遍一遍重复着那张照片里他们两个结婚的场景。
哥哥,你舍得晏晏这么难过吗。
有一天她刚刚结束小组会议,接到一个同事的电话,说,
“你找的人,我们看到了,在Labim???Mall,你快过来。”
外面在下雨,不算很大,但是也打湿了路面,积起一些水,和尘土混在一起。车开过去的时候,总会让尘土飞洒。她实验服里面穿着普通的衣服和裤子,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溅得满腿泥泞。
打到了车,让师傅快点去Ladim???Mall,我给您加钱,求您快一些。
路边有一个地方有些堵车,已经很近了,还有五百米。她下了车,跑过去,踩到水里泥土里都不管了,到了商场门口的时候,自己一幅落汤鸡的样子,几缕发丝粘在脸上,衣服湿透了。真是出师不利。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高档商场,应该不会让自己进去。
商场的门突然被拉开了,赵慈晏一抬头,心脏仿佛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一瞬间浑身僵硬。一个黑色西装的男子慢慢搂着一位优雅的女士走了出来,男子看起来就像是儒雅的商界精英,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档定制价值连城的西装,带着礼貌的微笑,让人觉得倾慕又不敢靠近。身边的女子有看起来清冷孤傲,但是也穿着小礼服裙,肚子隆起,幸福挽男子的手的微笑着。
那个男子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略过去,冰冷,一点儿情绪也没有,仿佛在看一个尼泊尔的乞丐一样。
有人下来开门,两个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车,然后就走了。
赵慈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头发上的水滴从脸上满满滑下,她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看着地面。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哥哥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等她意识到自己可以追上去的时候,车已经开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她蹲在了门口,把头埋在手肘里,哭到颤抖。
赵晋易从来没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过自己。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喉咙里都带了点儿血腥味,抬起头来的时候,眩晕了一下,然后看见师兄站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抽着席悠送给他的中华。
“刚刚那几个同事看到你了,我让他们先走了。”他深吸一口烟。
“刚刚那个女人就是秦家家主,旁边你一直在找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两个人7个月前结的婚,女的怀孕八个月了,我是秦家聘的私人医生,一直在帮她保胎。”
“她虽然年轻,但是太过劳累,也过度开发身体机能,所以还挺麻烦的。”
“之前不想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牵扯进去,他们的世界太危险了。”
“看你这么折腾了几个月,我也不忍心。我请了两个月的假,你代替我去秦家给她保胎吧。”
他顿了顿,
“小师妹,万事小心,别强求,也别多问。知道得少才安全。”
现在她坐上了去秦家的车,在车上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哥哥为了自己结扎了,哪儿来的孩子?
这是喜当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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