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退开后,床边的位置就被容黎言和容珩占据,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自己身为儿子的关切和担心。
旁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曲蓁和谢奉仪对视了眼,后者紧锁着眉峰,疑惑的望着龙床上那虚弱至极的身影,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让大夫查看,如何用药?
他忍不住凑近曲蓁,低声问道:“丫头,你可发现异常了?”
“没有!”
曲蓁摇头,这样奇怪的症状她也是第一次见,脏腑没有损伤,但却有实质性的躯体症状,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更怪异的是景帝的反应,那样的排斥和抗拒,仿佛那心口处的衣衫之下,藏着天大的秘密!
“那就麻烦了!”
谢奉仪头疼不已,作为太医院的院正,陛下的病体由他一力照顾,真要是出了事,他首当其冲!
殿中气氛尤为压抑。
“好了!”
景帝耐心听他们说了半响话,忍不住出言打断,对容瑾笙和汝南王道:“小九、王兄你们先留下,朕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父皇?”
容黎言抬头,愕然的看着他。
“你们也留下!”
景帝道。
容珩几人连忙应声,商议朝政大事自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是以谢奉仪和曲蓁等人很是识趣的拱手行礼,“臣等告退!”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去。
与容瑾笙眼神交错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殿门口。
曲蓁正思索着景帝方才的异样,所以没能察觉,就在她离开的刹那,一股充斥着嘲弄和杀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随着众人一道出来的,还有景帝身边的安总管。
他一甩拂尘,扬声道:“陛下口谕,让诸位贵人主子各自散了,回宫去歇着,无事不得来龙乾宫打扰!”
“陛下身体如何了?”
晏贵妃抢在皇后之前问道。
其他妃嫔也甚是关注此事,纷纷上前。
安总管见问话的是她,面上肃然的神色略柔了几分,颔首道:“启禀贵妃娘娘,陛下已经醒来,想来是无大碍了,您还病着,就赶紧回去吧,莫站在这儿吹风了!”
“那,那好吧。”
晏贵妃美眸顾盼往殿内瞥了眼,由婢女搀扶着对黎氏微微一礼,“臣妾告退!”
“嗯!”
黎氏随意哼了声,态度很是傲慢。
晏贵妃也不甚在意,领着与她交好的几个妃嫔转身离开,路过曲蓁身侧时,脚步微滞,柔笑道:“曲大人不着急出宫的话,不如去本宫那儿坐坐?”
“王爷嘱咐我在此等他,有事商议,怕是要辜负贵妃娘娘美意了!”
她与晏家关系不错,晏贵妃又是个和善的性子,按理来说这事儿不该拒绝,只是时局不对,曲蓁不想和她们牵扯过深!
晏贵妃闻言,颇为遗憾的扯了下嘴角,“那真是可惜了,本宫还想着与曲大人说些体己话呢!只好等下次了!”
“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微臣恭送贵妃娘娘!”
曲蓁侧身拱手,目送着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离去,一旁的谢奉仪见状,也对皇后道:“太医院还有事就不耽搁了,老臣也告退了!”
“去吧!”
黎氏始终静静的望着殿内的方向,似乎对眼前这一切都不甚在意!
她不走,安总管也不敢催促,碍于她和曲蓁有旧怨在,放她们在一起着实令人不安,索性也在廊下陪站!
就连谢奉仪离去时,也还给了曲蓁一个要她警醒些的眼神!
时间流逝,殿内的人许久未出。
一直沉默的黎皇后突然开口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那些真相吗?”
寂静的气氛霎时崩塌!
曲蓁缓缓睁眼,看向黎氏,抿唇未语。
倒是站在一旁的安总管面色骤变,“皇后娘娘,您今日出来的时辰够久了,也该回宫了!”
“本宫何去何从,什么时候也需要你一个阉奴来置喙?”
黎氏冷睨了他一眼,说话毫不留情,反正她是看明白了,如今在宫中,她这个中宫皇后就是个摆设罢了!
谁都能踩两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百般顾虑?
四周侍卫和宫婢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阉奴?皇后还真敢骂啊!这安总管是跟着陛下身边几十年的老人,就连太子都得端着敬着,奉为长辈,聆听教诲!
如今竟然被骂的这般难听?
这下,可难收场了!
他们偷窥着安总管的脸色,见他满面寒霜,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的沉默之后,才垂首轻道:“皇后恕罪,是老奴多嘴了!”
“知错就好!”
黎皇后冷哼了声,再不理会他,反而是看向了曲蓁,眼中笑意凉薄,“怎么样?有胆子随本宫去凤鸾宫听吗?”
去?
不去?
曲蓁自然清楚黎氏没安好心,但对于当年的真相,她做不到置若罔闻!
短暂的思忖之后,她抬眸答道:“去!”
“不愧是能坐上大盛女主司的人,好魄力,那就走吧!”
黎氏冷峭嘲弄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掠过,招来婢女搀扶着,转身往后宫的方向行去,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
曲蓁正要抬脚,就听安总管劝道:“曲大人,凤鸾宫那位如今是个个疯的,难道你要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吗?”
“是不是疯话,本官自会判断!”
她微微颔首之后,转身朝着黎皇后的身影跟去,全然不顾身后那人铁青的脸色。
曲蓁清楚,这个真相,是景帝永远都不会告诉她的!
知情者已经被灭口,要想知道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恐怕只能去问黎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个机会,她不能放过!
几人速度不疾不徐,但也是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安总管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面上愁云密布,再瞧那紧闭的殿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思索再三后,还是招来了个小太监,递给他一块令牌!
“你赶紧出宫,去四皇子府走一趟,看看他……”
安总管的话音越来越低,他刚说完,那小太监就攥紧令牌快步出宫,行走间气息轻浅而绵长,明显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