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富贵一把搂过这小子,扒开衣领看他的耳根和脖子,刚把这小崽子拎回家时那个邋遢肮脏哎,整床被子都沾了污泥,可把他给脏的。
养了这么些日子,吃饱喝足又调理的,可别说还是个小泥猴子,那到时就别怪他富贵哥出脚无情,把泥猢狲踹到床底下去。
小乔猝不及防,闷头被埋进富贵哥的怀里,被他这么拔拉着一说,耳朵都涨红了,急得闷声抗议:“我每天都洗脸和脖子的,英子姐帮我烧了水,我,我昨日才洗过澡的!哪里有老泥?”
曹富贵扒了他的衣服细看,果然,里头皮子黑是黑,倒没什么陈年老泥积着,身上也长了点肉,不像是当初在孙家柴屋里见着的那样凄惨,肋骨根根显露,瘦得吓人。
看看天色已晚,他索性扒光了小屁孩子的衣服,一把捞起红脸光腚还紧张地捂着鸡鸡的小狼崽子,塞进被窝里,鄙夷地白了一眼:“喔哟,是长肉了,重好多。侬捂啥捂?毛虫一根,怕鸡啄了去吃啊?”
他打着哈欠脱了自己的衣服,穿着阿奶给做的平脚底裤,得意洋洋地挺了挺下身,教训道:“看见没?这才是男人真家伙,侬个小毛虫子有甚可瞧的!”
小乔默默地注视了他下面片刻,在被窝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拿瘦瘦黑黑的小光腚对着富贵哥,充分表达了他无语的悲愤心情。
一大早,院子里就嚎开了,三个未成年的表兄弟撕破了虚伪的情谊,互相指着鼻子叫骂。
“青石干的,肯定是他,我三岁都不尿床了!”宝锋义愤填膺,直指嫌疑人。
“不,不是我,是……是宝锋哥!他屁股湿!”青石涨红着脸为自己辩护。
“青石乖,说得好有道理,反正不是我屁股湿。”青柱……两边都是亲,当然是帮理不帮亲!
“去去去!都给我去灶房,让侬英子姐给擦擦,一身尿骚。”二婶抱着那床被褥从他们的屋子走出来,高声笑骂。
三个屁孩哄笑一声,你追我赶地冲向灶房,又吵起谁先洗的重大的问题来,争执吵闹声把屋顶都快掀翻了。
英子抿着嘴笑,一手拎起一个臭猢狲,扒了裤子给他们擦屁股,几个小子悲愤地嗷嗷惨叫,只觉得男子汉的脸面被丢净了。
“作孽啊!现在把这几个都丢回城里去,侬讲来不来得及?”
曹富贵抱着脑袋哀号,睡眼惺忪,一脸痛苦。
小乔乖巧地递上衣裳,扫了一眼院子里吵闹的几个家伙,根本不屑与这几个还要尿床的屁孩子为伍。
曹富贵按着一阵阵抽疼的脑袋,唉声叹气地起床,谁让他答应了院子里那几个捣蛋鬼,今朝要上山“打猎”呢?
深山里坳,冬日里原本不兴也不敢入山,可自从他在里山发现了那片栗子林,这些日子每天至少有几十个队员在民兵的护卫下去那里采收栗子,这一线的路途人走担挑的,没有路都踩出条山路来了。
人怕野兽,野兽更怕人多。
大大小小的野兽闻风而避,连队里的小孩也敢在混在大人的队伍里,去温泉里泡个澡。
有二叔和他两人护着,带上这几个孩子去见识见识,顺便玩一下也好。
至于打猎……沿路这些天被队员们来回闹腾的,能摸到根野鸡毛都算是鸿运当头了!
不过为了让大小几个尽兴而归,他也有补救的法子。
这些日子时不时进山,炼庐里老早就被他收了一堆与自己甚有缘份的野鸡、野兔,圈在药田边养着,到时放出几只来就够大伙忙活的了。
难得有空闲,富贵大手一挥,把家里几个孩子都带上,他和二叔两个保驾护航,跟着队里的栗子采收队进山。看他们两个大小男人要带一串孩子,阿爷和二婶有些不放心,索性也跟着上山,只有阿奶小脚体弱不方便,留在屋头看家。
难得一家人出游,两个大小男人按着几个兴奋过度的臭小子在前,二婶领了英子和苗儿在中间,阿爷慢悠悠地压阵,跟着采栗队一道上山。
一路风光是没有,枯枝败叶外加山石,可是这景象与城里也是完全两样,青柱青石哥俩兴奋得嘴都没停下来过,不停地东问西问,采栗队里的几个婶子都被他们没见识的童言稚语逗得东倒西歪。队里托老曹家的福,有了栗子和粮砖的进账,近段日子都不必担心肚皮问题,冬闲进山,大伙都有了调笑开怀的心思。
山路有些长,两个城里孩子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开始腿肚发抖,让二叔和阿爷一人一个扛上了肩膀。
小乔看了他俩一眼,嘴角一撇,转头望向富贵哥。
“作甚?我可背不动侬哦!”曹富贵警惕地瞪着自家捡来的这只黑瘦小猢狲,说道。
小乔突地低声道:“哥,等我再长大些,我背侬。”
第45章器方
“喔哟,这么孝顺啊!那我岂不是赚大了?”富贵被小乔的孩子话乐得笑歪了嘴,看着他那柴棒子似的小身板揶揄道,“就怕你再长也长不了多少,背上我可别把侬个小腰杆给背折了,哈哈哈!”
小乔脸都阴了,斜睨没正形的富贵哥,认真学着阿奶的话念道:“呸呸呸!童言无忌,随风吹去。”
“打、打、打栗子咧!都让让、让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