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十足的新左卫门虽然口说大日坊、宗易和自己是“天下三恶徒”,但同时也自负是“天下三智者”。
正因为是三智者,曾被世人称之为“三大风流人物”。有他们齐心协助秀吉夺取天下,则万事智略不缺。
作战论战略战术。秀吉身边有黑田官兵卫和蜂须贺彦左卫门这样的军师。政略方面有这三大风流人物出力,可谓如虎添翼。
“这样,天下已在手中,下次在西目口町寒舍会面就定在后天吧,我准备好佳肴,早晨开茶会,知道了吧?”
曾吕利新左卫门当即约好两人以后,迳直回到自己家中。
如此这般都是在有马深思熟虑后的安排。
第三日早茶会上,三大风流人物又聚集一起,专心谈论了一番。
秀吉眼下的敌人终于最后缩小为三人。
第一人为柴田胜家,第二人是让自己的姑姑与胜家再婚的信长三子信孝。信孝后来带着年幼的三法师君到岐阜城,为使自己成为新主人,着手准备排除秀吉。这样一来,返回伊势的泷川一益自然与胜家和信孝为友,成了第三位敌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三人商量了甚么呢?次日傍晚,曾吕利新左卫门立刻从堺地赶到伏见,再来到秀吉进驻的胜龙寺城,如法炮制地大肆煽动秀吉。
“虽说已把佐久间玄蕃赶出了京城,但让他带着三法师逃至岐阜却是一大失败。不设法挽回,殿下将成为同光秀一样的叛臣逆子。”曾吕利新左卫门发现自己说出了秀吉最不悦的事,拍了拍自己的头不作声了。
“大胆!就像在说别人事情似的。我成了叛臣,你难道不是叛臣的家丁!有甚么好办法吗?”
“有是有,不过,要先求教殿下一个问题。”
“别婆婆妈妈的,赶快说吧!”
“现在殿下究竟有多少运用经费?”
“甚么,钱?钱并不多,只是光秀用剩的那些让我收缴了。”
“这就不成了。”
“甚么不成?”
“现在必须为信长公办葬礼,这需要大量的黄金。”
“嗯……?”
“葬礼规模要是不大的话,还不如不办。您是一举歼灭了逆贼光秀,显示出天下第一武力的羽柴筑前大人,要把拥立秀胜阁下、会报讨贼战功和葬礼一起来办,令天下大名小名心服口服才行,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言之有理,按此打算,得花多少钱?”
“这次光有招牌不行,办的是故主信长的葬礼,柴田会来,信孝和信雄也会来,泷川等都会来。”
“当然,表面上要邀请他们,实际上却不让他们来。”
“对!要让其不来,需有准备。”
“只是……”
“假如殿下用二千或三千兵巩固京城,然后再让他来,柴田必将认为这是讨伐筑前的好机会,带上五千、八千大军,得意扬扬地向岐阜和伊势发兵。”
秀吉闷闷不乐地拔起鼻毛来:“那么,我们得有三万大军?”
“取决于殿下。这次不能光挂招牌,必须招集活人。”
“曾吕利!”
“有何教示?”
“活人可不容易招来,虽说五万、十万好找,可活人得吃饭哪?”
这一说,曾吕利有些泄气了:“哎呀,殿下手中连供三万人吃的大米也没备齐……?”
秀吉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脸转向一边。
战国武将最致命的就是缺乏经济财力,即便有武力和手腕。
靠打胜仗夺取天下后得到各地上贡的年贡米,得等待很长时间。战时便如同强盗一般。
直到后世,仍有恶言流传“杀人掠货强盗乃武士的习性”等,这是最令武士们难过的地方。
秀吉在到山崎前倾注了手中所有的钱财大米,已身无一文。时至今日活下来也是度日维艰,稻米还未长熟,其他生路也没有。
“欲夺天下的大人物无一分文,残酷呀!”
站在一筹莫展的秀吉面前,新左卫门直言不讳地诉说:“看来这次葬礼,必须准备得令柴田、织田兄弟、泷川不敢轻举妄动才行。”
秀吉心情不畅,仍然拔着鼻毛。
“此事,光秀的幽灵也说过,至少醍醐、山科、舟冈、梅津、东寺、四塚、西冈和京城七处要地必须有二千以上兵力固守。”
“……”
“而且,巩固东西南北禁中四门,还要约二万兵力。”
“……”
“指挥者须万无一失。除黑田、蜂须贺、浅野、大谷、神子田、仙石等诸将,自负的武士们都是不可欠缺的重要人物,尽管如此,反靠这些警戒的兵力仍不能举办葬礼。”
“曾吕利!”
“有何吩咐?”
“家主何时成了我的军师?”
“我不是军师,殿下早有人生的算盘在握。”
“话说得刻薄了,无财无米,军队要三万人以上。给和尚的施舍不少,还要进奉菩提所。用算盘打打!”
新左卫门立即说道:“明白了。”
不待分秒,曾吕利露出了绝望的眼神。对此秀吉觉察到了,便口吃地问:“办……办得到……吗?”
如此情景与现代政治家筹措资金的状况何其相似。
“殿下没有办法的话,我只得再考虑了。但有一点,筹措的方法请勿干涉。”
“甚么?不准我开口?”
“对,如殿下过问此事,恐怕到手的钱财和大米也会丢掉的。”
“该不是向京城商人借钱?那样,我的信誉一跌千丈。光秀这家伙连地租钱都不要,我竟要借钱办葬礼,让人笑话,我如何有脸!”
“请别多虑,京城里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财主。”
“哪里有这么大笔钱?”
“有,土里有。”
“甚么?土里有?”
“正是。近畿土中到处是没挖掘的黄金。光打开有马的金山……请将发掘权交给堺地吧。不,让人挖出之前先交出手中的金银做押金,或许这就足够了。”
“嗯!”
“然后,将与高丽及其它地区的贸易也交给堺地。”
“不错。”
“此外还有一项,期望能得到一纸文件,声明如无宗易阁下和我曾吕利承诺,殿下不直接命令徵收金银。否则,堺地的人们害怕被我们收走后,殿下再向他们盘剥。”
秀吉不作声探出身子,问:“这样便可操持令柴田和信孝害怕的大葬礼了?”
曾吕利“啪”地拍着胸脯说:“自然有所为。但是,仅仅如此,用枪刀还不能解决,得靠真正的心计了。”
其实,秀吉只是在此次筹措费用过程中大开了眼界,为以后积蓄大坂城巨大的财富积累了智慧。在此之前,在理财方面的手腕不过只抵普通的战国武将。
“是吗?行,真不愧为曾吕利。再谈谈葬礼规模吧。”
言语如同谈论他人的事一样,心情已舒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