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结局以后(2)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奥德丽·尼芬格 本章:第23节:结局以后(2)

    亨利笑了,可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quot;在我看来,你那时候是有些丰满,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quot;

    quot;哦?quot;

    quot;丰满点好。对你来说,那样看上去尤其好。quot;

    quot;谢谢,但我不要。quot;亨利看着我,有些担心。我继续说:quot;你知道的,我并没得厌食症,你不必为我担心。quot;

    quot;其实,那都是因为你妈妈以前老是唠叨你这一点。quot;

    quot;以前?quot;

    quot;现在。quot;

    quot;那为什么你要说以前?quot;

    quot;不为什么,露西尔一切都很好,别再担心了。quot;他在说谎。我的胃一阵收缩,双手抱住膝盖,垂下头。

    亨利:我都不敢相信我如此严重地说漏了嘴。我轻抚着克莱尔的头发,迫切盼望能回到我的真实时空里,一分钟也好,就足够让我请教那个时候的克莱尔,让我知道面对年仅十五岁的她,该如何谈论她母亲的死。我没有睡觉,只要睡过一会,大脑就会转得快一些,至少可以把谎圆得更巧妙些。可是克莱尔,我认识的最真诚的人,哪怕一丁点的小谎,她都异常敏感。现在惟一补救的办法,或者闭口不言,那会急死她;或者继续说谎,她也绝对不会相信;或者就说真话,她更会惶恐不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影响到母女之间的关系。克莱尔看着我,说:quot;告诉我。quot;

    克莱尔:亨利看上去一脸的痛苦,说,quot;我不能,克莱尔。quot;

    quot;为什么不能?quot;

    quot;不能提前告诉你还没到来的事情,那会搅乱你的生活。quot;

    quot;是,可你也不能只说一半啊。quot;

    quot;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quot;

    我真的惊慌起来。quot;她自杀了。quot;这个预感如潮水般涌入我的心头。这一直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quot;不,不,绝对不是。quot;

    我盯着他,亨利看上去只是非常不开心,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在说谎。假如我能读懂他的想法,生活会多么简单啊!妈妈,哦!妈妈!

    亨利:太可怕了。我不能把克莱尔就这么丢下不管。quot;是卵巢癌。quot;我轻声说。

    quot;感谢上帝。quot;她说完,便放声大哭。

    一九八七年六月五日,星期五 (克莱尔十六岁,亨利三十二岁)

    克莱尔:我一整天都在等着亨利。我兴奋极了,昨天我拿到了驾驶执照,爸爸说今晚我可以开那辆菲亚特去参加鲁思的晚会。妈妈一点也不赞成,不过爸爸有话在先,她也不能再改变什么了。晚饭后我听见他们在书房里争论个不停。

    quot;你应该事先问问我--quot;

    quot;不会怎么样的,露西……quot;

    我带上书,来到草坪上。我躺在草堆里,太阳开始落山,这里格外凉爽,草上满是白色的蛾子。西边树梢上的天空呈现出粉红、橘黄两种色彩,不断加深的蓝色天幕笼罩着我。我正打算回屋拿件毛衣,突然听到草丛中有脚步声。没错,肯定是亨利。他来到空地,坐在那块岩石上。我从草里偷看他,他看上去挺年轻的,也许刚三十出头吧。他穿一身简洁的黑色t恤衫、牛仔裤和一双高帮帆布球鞋,他静静地坐着等待。我一刻也忍不住了,于是一跃而起,吓了他一跳。

    quot;天啊,克莱尔,别让我这怪老头得心脏病啊。quot;

    quot;你不是怪老头。quot;

    亨利笑了。想到变老,他觉得很有趣吧。

    quot;亲我。quot;我命令他,他亲了我。

    quot;为什么要我亲你?quot;他问。

    quot;我拿到驾照了!quot;

    亨利看上去很警觉。quot;哦,不。我是想说,祝贺你。quot;

    我朝他微笑,他说什么都破坏不了我的情绪,quot;你嫉妒我了。quot;

    quot;说实话,我是嫉妒了。我很喜欢开车,可我永远也不能开。quot;

    quot;怎么会呢?quot;

    quot;太危险了。quot;

    quot;胆小鬼!quot;

    quot;我是说,对其他人来说太危险。想象一下,如果我在开车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呢?汽车一直向前冲,然后就quot;嘣quot;的一声!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血。这不是开玩笑的。quot;

    我在石头上靠近亨利的地方坐下,他却挪开了。我假装没看见,quot;我今晚要去参加鲁思的聚会,一起去吗?quot;

    他抬起一根眉毛,这通常预示着他要从我没有看过的书中引用一句话,或是对我进行一番说教。出人意料地,这次他却说:quot;可是克莱尔,这可意味着我会见到你那一群朋友啊。quot;

    quot;那有什么关系?整天保密太累了。quot;

    quot;我想想,你十六岁,我现在三十二岁,只比你大一倍。反正谁都看不出来,他们也不会告诉你爸爸妈妈。quot;

    我叹了口气,quot;我是一定得去的。你来就坐在车上,我不会待很长时间的,然后我们就去别的地方。quot;

    亨利:我们把车停在鲁思家旁边的一个街区外,从这里我能听到音乐声。那是谈话头①谈话头(talking

    ;乖乖地待在里面!quot;好像我是一条不安分的大狗。穿着迷你裙和高跟鞋的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我往车座上一倒,开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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