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孔雀女是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出发的。我们带的装备并不多,只是一套潜水衣,还有一套攀岩设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执意要求我带上这套攀岩设备,不过我想,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吧。
树林后的河道水流很缓慢,这大概与这里的地势平缓有关吧。我与孔雀女坐在气垫船中,看着两岸的风景慢慢向后掠过,如果不是为了拯救小皇帝与小活佛,我们两个看上去就如一对游船踏青的情侣一般。
三天后的傍晚,我们乘坐的气垫船终于停止了漂流,停泊在一片芦苇林中。而在这时候,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带上潜水与攀岩的设备。
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如镜面般的湖泊之中,晚霞中,四处波光粼粼,令人无限遐思。在远处湖泊的岸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面湖的一侧,是如刀削过一般的悬崖。悬崖之上的峰巅隐没在白云之中,隐约间可以看到峰顶有几座古香古色的庙宇。
“这面湖就叫喀喇贡嘎湖,而那座上就叫喀喇贡嘎峰——不用说,山上的喇嘛庙就叫喀喇贡嘎庙。”孔雀女对我说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就要天黑了。忽然间,在湖泊的四周,亮起无数盏白炽灯,就如夜间球场一般,将整个湖面照耀得异常清晰。我见状后大吃一惊,而孔雀女却告诉我:“坎苏辅王为了确保软禁人质的安全,防范有人劫走小皇帝与小活佛,所以花了重金进行保卫工作。这些探照灯,就是保卫工作里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她一边说,一边递给了我潜水衣。幸好我们藏身于芦苇荡中,没有被探照灯发现。
孔雀女对我说:“在喀喇贡嘎峰悬崖之下,有一处暗洞,我们潜水过去,然后进入洞口,就可以找到一个向上的洞窟。沿着洞窟拾级而上,我们可以到达半山腰。不过在这之后,就只能倚靠攀岩的本领上去了。”
我不禁有点好奇,喀喇贡嘎峰附近的保安力量称得上极为严密,孔雀女怎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呢?
孔雀女笑了一下,说:“别忘了,我是孔雀女哦,我的手下里,有很多能人异士。奉命为这里修建保安系统的专业公司,老板恰好是我的一个朋友。”
她说完的时候,我和她已经同时换上了潜水衣,戴上水肺,各自背了一个孔雀女事前准备好的防水背包,然后向后一仰,坠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孔雀女的潜水技术很好,她戴着脚蹼,像一条美人鱼一般,向湖水底层游去。在她面前,我当然不能示弱,连忙划着水,紧跟在她身后,翩翩向湖边游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已经潜到了湖边的峭壁之下。浮出水面后,我果然看到峭壁边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只有顶上的一点点露出了水面,大部分都隐没在水面以下,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我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这个地方,以前一定是一个溶洞,后来因为湖水水位上升,洞口才被隐没在了湖水之中,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缝隙。我和孔雀女再次下潜,打开了潜水衣上的微型探照灯,游进了溶洞里。只向里面走了五十多米,溶洞就豁然开朗,在水面之上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我们上了岸,发现地上很干燥,岸边还有凿开的石阶。想必这个溶洞在以前还露出水面的时候,就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了。褪去潜水服,我从防水背包里取出手电筒,然后与孔雀女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向上走去。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钻出溶洞,来到了峭壁的半山腰。
峭壁的山风很是凛冽,刚露了个头,就看到湖岸对面的探照灯朝这边射了过来。幸好洞口外有一棵茂密的大树,正好遮住了洞口,我们才得以不被人发现。在背包里,还准备了一套暗棕色的紧身衣,与山壁的颜色相仿。换过之后,我们就准备攀岩而上了。
在野外攀岩,绝对与我以前尝试过的室内攀岩不一样。没有保险绳,没有事前准备好的踩脚处,更没有勘测好的路线图,而且现在是黑夜,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方法攀爬到顶峰。
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峭壁上的情形,正是那些对岸的探照灯,为我们照明了峭壁上的地形,使我们心里有了点底子。我与孔雀女像两只壁虎一般,拍了拍手,在手掌抹上防止出汗的镁粉,就“蹭蹭蹭”向上窜去。
峭壁上,有不少岩石凸起的支点都可以用来踩脚,还有很多顽强生长的小树,也给了我们暂时修整体力的机会。我们不需要担心探照灯的干扰,因为我们身穿的棕色紧身服,已经将我们与峭壁的岩石融为一体,就如丛林里的变色龙一般。我们用手和脚,不停寻找岩面上一切可以利用到的支点,克服自身重量向上攀登。
我与孔雀女都俱有一定的手臂、手指、肢尖及腰腹力量。由于手臂力量相对很有限,在攀登过程中,我们都尽量使用腿部力量,以节省手的力量。控制好重心控制重心平衡是攀岩过程中最关健的问题,重心控制的好就省力,反之,就会消耗许多不必要的力量,同时也就影响了整个攀登过程。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主动调节呼吸,我甚至运用内功心法,不停控制真气在体内运行。所以我们都没有觉得有什么疲惫的感觉。不过,攀上这么高的山峰,必须要保持极高的体能状况,所以每当攀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我们都会强迫自己做上一段时间的修整。
在攀爬的过程中,我和孔雀女都享受着这一过程,不由自主开始游戏了起来。引体向上、腾挪转体、移行换位,甚至跳跃——攀岩本来就是一项“峭壁上的芭蕾”,可以不断让攀爬者充满刺激与快感。特别是将动作做得惊险而又优美,正是热爱攀岩的人们最为热衷的事。
不过,这峭壁也实在是太高了,当我倚靠在一棵小树上休息的时候,不禁计算了一下盘上顶峰所需的时间。结论让我很沮丧,如果我们一直保持这个速度的话,直到清晨我们都没办法攀到顶峰。而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如果我们继续向上攀登,天亮的时候,肯定没法到达山巅,那时绝对会被坎苏辅王的保安人员发现,那可是一个极大的问题。而我们也不能原路返回,因为在峭壁上,向下走的难度远远高于向上攀爬,因为下降时的重心掌握,将会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本来我们也带了保险绳的,现在只要在峭壁上打一个挂钉,再目测从这里到溶洞山腰出口的距离,就可以用高处迫降的方式下降到洞口。不过,如果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就不能在迫降之后清除挂钉与保险绳。一旦天明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挂钉与保险绳,同样会被发现行踪,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我对孔雀女说出了我的忧虑,而孔雀女也是同样一脸难色。
“这可怎么办?”她在事前也没考虑到攀爬这座喀喇贡嘎峰会遇到这么多的困难,不由得向我问道。
我只好说:“回去肯定是不现实了,我们只有继续向上攀登。”
“可是在天亮前,我们也没办法到达峰顶啊!”孔雀女有点急了。
我无奈地说:“是的,我们没办法在天亮前到达峰顶,但我只冀望于可以在天亮前找到另外一处隐藏在峭壁里的溶洞。”
我一边说,一边挺起身体,向上跃去,一把抠住了头上五十多公分外的一块凸出的石头,然后运足了气力,用一个漂亮的引体向上,翻腾到那块石头之上,踩在了支点上。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发出了“咦”的一声。
“怎么了?”孔雀女在我下面一处山壁上,诧异地问道。
我抠住的这块凸出的岩石很光滑,但这种光滑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像是刚有人从这里攀爬过,留下了新鲜的痕迹。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情况的话,在这块岩石旁的一样东西,就可以证明在我们之前,曾经有人攀爬到这里来过。
这是一块被人吐出来的香口胶,已经干硬得发黑了,但使劲捏一捏,仍然保持着坚韧的柔软度。我敢肯定,这块香口胶脱离人体口腔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而我刚才发出的那声惊叹,正是因为看到了这块香口胶而发出的。
是谁在我们之前就来到了这里?这个人也是想爬到山顶上去的吗?他在哪里?他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境况呢?
我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我们多想了,我细细观测起周围的地形,然后又发现了几处脚印。
我与孔雀女刚才攀爬的过程中,根本没想过居然还会有人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所以根本没仔细留意。现在留意到了,才发现周围竟有那么多的痕迹可查。我对孔雀女说:“来吧,我们跟着前面这些脚印走吧。”
“为什么?你都不知道前面这个人最后的下场的什么。说不定他早被喀喇贡嘎庙的和尚捉到,然后被处死了。”孔雀女说。
我耸耸肩膀,反问:“我们上来的时候没看到有血迹吧?”
孔雀女摇了摇头。
我笑着说:“就是嘛,说不定那个人找到了上山的捷径,所以快速上了山。或者,他在山壁上,又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岩洞,然后躲过了白天。”
脚印是沿着山壁横行的,我们跟着脚印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路径竟然忽地向下走了。因为选择的这条道路坡度比较平缓,所以向下走,也并不显得困难。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向下走了?我不禁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在我们之前到达了这里?他究竟是要去哪里?他是要上山,还是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