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事务所内。路易斯喝着浓浓的红茶,跟我一同听取嫔克复述福尔摩斯二世孙女的话。
她抬头看了看钟,似乎颇有些心事,继而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说道:“我要去搜一搜巴洛的事务所!”
“巴洛的事务所?”我不觉一惊。
“嗯,我做了各个方面的调查,确信了凶手就是巴洛。所以,我该去拿证据了。”
“你的根据是?”
“这个嘛,你看看这东西好了。”
路易斯说完便将一个奇怪的金盘放到了小桌子上,那是她刚才从档案柜里拿出来的。那盘子跟十英寸的黑胶唱片——尺寸介于密纹唱片和CD之间,一度被大量制造——大小接近,但中央的洞要明显一些,形状像个薄薄的环。
“这是……”
“铁轮——印度锡克教徒的兵器,四周都有刀刃,一般是抛掷使用。”
我打量着那件素未谋面的兵器。做有镶嵌工艺的表面上似乎沾着些黑糊糊的东西。
“这就是消失的凶器,被我从现场给拿走了……”
路易斯语出惊人,让椅子上的我猛然一弹。
“瞒了你很长时间,真是非常抱歉。我曾经说侦探跟委托人之间的信赖关系是最重要的,但我好像没有做到——有两个理由促使我只得如此。”
“两个理由?”
“是啊。我先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吧。勋爵被杀的第二天早上,你被基德刑警追着跑,现场空无一人。我那时恰好经过,就进去看了一下,结果竟然发现了这个。”
“那它当时的位置是……”
“被布朗宁勋爵的遗体压着。”
对啊——那天早上,我没有察看勋爵的遗体下方。
“这铁轮本来是我房间里的东西,但不是我的,是我从别的地方拿回来的……我担心这东西留下来的话会让人怀疑我,所以就带走了。这是第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是……接受你的委托之后,我觉得现场没有凶器会对你有利一些。”
我默然不语,等着她继续说话。
“总之,希望你不要怀疑我。案发当天,我从下午直到晚上都在跟我丈夫商量离婚的事,所以我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情,我已经对基德刑警说过了。”
“你……丈夫?”
“对,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不是路易斯小姐,而是齐塔维克夫人。我以前在考古学研究所工作时就结婚了。”
这出人意料的谈话内容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听路易斯黯然续道——
“我很想跟死去的布朗宁勋爵结婚。虽然难以启齿,但我跟他确实有了男女关系。最近的一些事情让我们不断争执……总之,我就是跟勋爵有了关系之后,才打算跟丈夫离婚的。”
“可是,这些事情哪里跟巴洛有关?”
“关系很大。若我猜得不错,那个杀害布朗宁勋爵的凶手就是要嫁祸给我,才特意使用了铁轮。而知道我有这个铁轮的,除了布朗宁勋爵,就只剩下巴洛一人。那个人对我有非分之想,大概一周前竟然闯进房间对我胡说八道,这东西当时刚好被我放在办公桌上……所以,我怀疑凶手就是他。”
“怪不得你要去察看巴洛的事务所。”路易斯默默颔首,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半小时后,我们弄开巴洛事务所的门锁,走了进去。会客室跟办公室之间的门没有锁,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来到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内部的装潢直接体现了那位现实主义侦探大师的性格,冷漠且缺乏点缀。铁桌子、亚麻油地板、政府机关最常用的那种大灰柜子……这些东西里面唯一算是有点性情的,只怕就要数房间一角随意丢着的汽车保险杠了,尽管说不清为何会有这种东西,也说不清这东西体现出了怎样的性情。
我和路易斯兵分两路,搜索着这个房间。我的良心谴责着我,觉得这才是罪犯做的事情。而路易斯则是沉着冷静,搜查得干脆利落。
“约翰,快来看看这个。”
她搜索着档案柜,短短片刻之后便开始喊我。
我依言走去,探头向柜子最下方被拉出来的抽屉一看。那里面完全没有文件的影子,反倒有几瓶横放着的波本威士忌。
酒瓶后面似乎塞着一团黑黑的东西。
“看来,能解释案件机关的东西出现了呢。”
路易斯说着将那团东西拿到了手中,却是一个乌黑的头套。而且,柜子里居然有高度数的眼镜和另几个头套。
我拿着这些东西细看,不禁说道:“里奇兄弟那显眼的大下巴……简直跟巴洛一样。如果巴洛去掉头发,戴上眼镜,只怕就是另一个里奇兄弟了吧……”
路易斯点了点头:“命案那天晚上六点时离开侦探大师会馆的两个人里,肯定有一个是巴洛——这就是那个凭空出现的人。而他正是里奇三兄弟中的第三个人——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