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大门是属于叫托罗卡德罗的西餐馆的吧?”新井刑警又一次看着这座位于东国银行后的巨大的西洋式建筑。
“这座建筑在面向胡同的方向大约向内缩进有两张榻榻米的长度,紧靠在被涂成朱红色的并安放着被称为约会五谷神的舟曳五谷神祠堂的右侧。在大门上用白漆写着四个大字‘紧急出口’。大概今天正在举行忘年会,不断从大门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啊,这座大门就是托罗卡德罗的紧急出口,很少有人使用。正门就在紧急出口的正对面。”
“您刚才说鸡是在厨房里被偷了的?”
“是广田告诉我的。他说,早上看见这座大门开了一条缝……”
“广田是……”这时,满脸粉刺的山本从旁说道:“广田就是这家饭店的厨师长。”
新井刑警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说道:
“您是山本君,您是青木君,是吧。”
“是的,我叫青木稔,今年二十八岁,尚且独身。他是山本达吉君,喂,阿达,您多大了?”
“我的具体年龄是二十二岁零八个月。”
“嗯,我知道了。那么,青木君,请您叫广田到这儿来一下。”
“行是行,但是,现在这座门打不开。平常总是锁着的……”
“青木君,您可以从店内打电话过去嘛,这样就省事多了。”
“啊,对,现在您就去打电话。顺便我也想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警部。”
新井说完,又转身向警部说道:
“现在还是找专家来鉴定一下吧。”
“对,是应该这么做。山本君,我想请您负责保存一下这里的血迹,能不能用什么东西将它盖住?”
“知道了。”
新井刑警跟在青木稔的身后走进了药店,而山本达吉也拎着一块帆布走了过来。
“警部先生,您是不是怀疑这是人的血?”
“嗯,反正估计您也已经有所耳闻,如果您听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请随时向我报告。”
等等力警部递过一张名片,而山本达吉则兴奋得满脸通红。
此时,银星药店的员工们也扔下工作与顾客不管了,都跑到玻璃门这边来。而经过胡同口的行人也三三两两地停下脚步好奇地观望。
正当等等力警部与山本达吉一起将帆布盖到血迹上的当儿,青木稔也回来了。
“广田马上就来。警察先生现在正打电话给警视厅……”青木还未说完,右侧的蓝色大门开了,随着一阵煮东西的香味飘出,一位厨师模样的男子出现了。
“喂,广田先生,这位是从警视厅来的……”看来广田在电话里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当他圆睁着双眼从门内走出来后,立即就将目光转移到盖着血迹的帆布上。
“刚才青木在电话里已经跟我说了,是不是那片血迹有什么问题?”
“啊,请等一等。”
等等力警部说,并向金田一耕助使了个眼色。
“刚才听青木君与山本君说,昨天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你们饭店的厨房里叼走了一只鸡……”
“是的……”广田说道,同时脱下帽子抓了抓头皮。
“因此,我以为这血是鸡的血,所以没有多想就将血迹擦干净了……请过来一下。听您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
“啊,是吗?”
等等力警部又向金田一耕助使了一下眼色,然后转身对山本达吉说:“山本君,马上会有警视厅的专家前来鉴定,所以请您在专家到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到帆布。”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儿站岗吧。”
山本达吉显得非常兴奋地说道。
“青木君,如果新井出来的话,就告诉他我们去托罗卡德罗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
当穿过蓝色铁门往里走时,可以听到沉闷的脚步声。首先可以看到正面有一段又窄又陡的楼梯,而在楼梯的背面则好像有间厕所。
厨房在大门的左侧,现在里面是灯火通明。好像是为了显示厨房的清洁卫生似的,白色瓷砖与不锈钢的餐具一律擦得闪闪发亮。里面一共有四位厨师,都在异常繁忙地工作着,有的在做菜,有的正在熟练地切菜,有的在杀鸡……食物的香味带着热气扑面而来,三人这时不禁一致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在宽敞的厨房的对面,整齐地排列着一张张餐桌,餐桌上一律罩着雪白的桌布。在明亮的灯光的映衬下,给人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而在位于餐厅一角的包厢里,好像还有两桌客人。有两个女服务员正端着菜与啤酒走进去。
“先生,请往那儿看。”
其实不用广田说,在刚走进厨房时,金田一耕助与等等力警部就已经注意到了挂在厨房天花板上的那一排鸡。
“一般来说,你们将鸡杀了之后,就像这样将它挂起来,并不放到冰箱中……”
“并不全是,到了夏天当然要放到冰箱中。但在现在这样的季节,是可以这样地挂着的。并且从客人的立场来考虑,这样也可以更好地激起客人的食欲。”
“这样是不是会有野猫来偷食?”
“啊,现在只能这么认为。而且在瓷砖上还留有鸡被拖走后的血迹。”
但是,这时地板已经被擦得干于净净,白色瓷砖也被擦得甚至可以在上面溜冰。
“好像在前天晚上,后门曾经打开过。”
“啊,其实呢,是这么回事。”
当广田正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从对面的包厢里走出一位女子,来到窗口前面叫道:“广田,广田,请过来……”从窗口向里看的是一位女子,属于那种非常娇艳的类型。
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六岁,在黑缎子上衣上系一条绣着金银丝线的腰带,从她手拂发际的那种优雅的举止来看,此人绝不是寻常女子。虽然脸上厚厚地施了一层妆,但是却丝毫没有任何不自然之处。大概这女子本身就具有一种人工雕琢之美,给人一种非常瓷实的美感。
“喂,广田,老板娘在叫您。”
“好的,我知道了!”
当正从窗口向里看的这位美貌的老板娘发现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时,立刻拧紧了眉毛向走过来的厨师长低声问道:“广田,他们是……”
“啊,他们是警视厅来的。反正与我们没有关系的,您不用担心……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由于特殊情况,明天晚上我想再举办一次酒宴,您能不能安排一下?”、“大概有多少人?”
“刚好三十人,酒宴从六点钟开始。”
“夫人,明天怕是不行,明天晚上……”广田将目光转向挂着的黑板上说:“明天一共有六次酒宴,人数约有一百五十人,如果这时突然再加进三十个人……别的暂且不说,首先桌子就不够。”
“桌子的问题会有办法解决的。至于原定于四点半开始的冈先生的宴席可想办法推迟到六点半。这样,如果再将原定在六点开始的宴席安排在七点的话,那么加进来的酒宴不就是可以安排了吗?广田,这是预定的菜单,您负责安排一下。”
刚开始这个女子还是用商量的口气,但是逐渐就含有强加的语气了。广田一边挠着鬓角一边为难地说:“这可不好办啊,夫人,光是六次宴席就已经够呛的了,再加上三十位客人的话,再说这也是违反劳动法的呀。”
“别跟我说这些,不管怎样现在是年未了,即使有困难您也要想办法解决。”
“既然夫人这么说,我也不能说不行,是夫人的好朋友吗?但是宴席订得也太突然了……”
“大概您也知道了,是金门产业的人。”
正站在厨房一角的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以及在两人讲话的当儿来到厨房的新井刑警无意中听到这句话都吃了一惊,不禁互相看了一看。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听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名,但是,为什么金门刚竟然会和这条胡同联系到一起来了呢?
“啊,我知道了。”
广田厨师长连连点头。
“那个人可是位大人物哟,因此可不要办砸了。所以呢无论如何也要答应下来。”
那位夫人说完就离开了窗子,走进了窗口正对的那间包厢。也许金门产业的人就在那里吧。
广田一边看着菜单,一边低声嘟哝着:“现在你们大家都听到了老板娘说的话了吧,明天客人将增加三十位。”
“不行啊,广田。您应该坚决地拒绝……”
“好了,好了。我请老板娘给你们发加班费好了。”
说完,广田就再也不理会厨师们的牢骚,独自一个入面对放在屋角里的办公桌,开始研究起菜单来了,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当他做完这一切又站起身来,带着迷惑的神情看着刚来的新井刑警说:“啊,让您久等了。您是……”
“噢,他是我们署的新井刑警,他刚才到隔壁的药房打电话去了。广田君,现在您这么忙我们还要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您刚才说曾想起了什么事?”
“啊,是这样的。请跟我来一下。”
广田走出厨房,登上位于紧急出口里面的狭窄楼梯。
好像啤酒桶一样肥胖的广田一个人就把楼梯塞满了。走上楼梯后,发现有两三间房屋,好像是员工用来换衣服的地方。
广田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间的布局是西洋式的,有六张榻榻米大校在床上放着衣箱,在桌子上放着椅子,确实非常狭小,大概只相当于标准公寓的一个室大校“唉!”等等力警部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值班室吧。”
“啊,以前曾经是,但现在归我使用了。”
“归您使用……这么说来,您现在就住在这里?”
“是的,这家饭店每天一大早就开始营业。嗯,我们在这儿确实如同猪狗一样。”
“您妻子也住在这儿?”
等等力警部说完才发觉这个问题提得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当他环视了一下屋子后,发现根本没有女人的气息。
“我现在没有老婆,在几年前就分手了。不过现在日子反倒是过得悠闲自在,所以才能在这个小房间里安身。”
等等力警部不禁和金田一耕助面面相觑。
广田看上去虽然还不到五十,但也有四十五六了,而且身体肥胖得像啤酒桶一样,不过相貌却像婴儿一样白皙而红润。
“刚才,您好像说有话对我们说。”
“噢,对对。”
广田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拉开桌子的抽屉开始寻找起来,不久就拿出用报纸包着的一根细长的物件。
“这是在前天晚上……不对,是昨天凌晨,我在那楼梯下……就是你们刚才走的那楼梯下面捡到的。”
说完,就啪地一声扔到床上。新井刑警连忙走上前去拿起来,然后翻开报纸打开一看,竟然又是一根帽针。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帽针长约八厘米,在一头上装饰有宝石,这与夏目加代子的帽针是一样的。
不过不同的是夏目加代子的帽针上镶嵌的是珍珠,而这支帽针镶嵌的却是闪闪发亮的钻石。
但是听说作为杀人凶器的帽针仍然在死者的外套里了。既然加代子的帽针还在加代子手中,那么这支帽针又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