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防护服的家伙完全没有考虑过穿着的舒适度吧?玛格丽特·蒙托娅坐在2号灰色皮卡的后座,旁边是阿莫斯和克拉伦斯·奥托。他们两人也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戴上头盔,加压,然后做好准备同任何细菌、病毒或任何从佩里·达西身上喷涌而出的可通过空气传播的毒物作斗争。
不过玛格丽特知道,它不是细菌,也不是病毒。总之,它很不同。它是一种……新生物。她仍无法看出问题所在,这几近令她疯狂。
“那么它并非自然产生的了?”玛格丽特说,“我们肯定在哪儿见过它。”
阿莫斯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玛格丽特,我们已讨论过这话题好几次了。”
他听来有点恼怒,但她不能怪他——不管是不是出于对科学的好奇,她已经喋喋不休好几个小时了。答案就在那儿,她非常想把它找出来,想把它大声说出来。
“我们不知道它以前是否被人发现过,”阿莫斯说,“只因它未被记录下来,并不意味着世界上每个角落的人都对它一无所知。”
“你说的用在那些让人生病的普通病菌身上还可以说得通。一种疾病与另一种疾病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但这次不同,这些可是长在人类肌肤下的三角形!它们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一个神话,一个传奇,一个了不起的生物。”
“很显然你还是不认为它是自然产生的,”阿莫斯说,“那你同意不同意默里的观点?认为那是种武器?”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武器。但它并非自然产生,有人发明了这生物。”
“超越任何现有生物技术数十年。”阿莫斯耐心地说,“这并非什么粗制滥造的病毒,这是在创造一种全新物种,我们目前的技术跟研制该物种所基于的遗传工程水平相比完全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该物种的机体系统与人类的身体系统契合得完美无瑕,分毫不差。这可能需要好多年的实验研究。”
“但如果它当初的设计里并没有包含建造这些机体系统呢?比如,建造神经和静脉?”
“当然包含了这点,它们建造了这些系统,不是吗?”
玛格丽特感到有点兴奋,突然若有所思。这里有一些问题,一些她看不清道不明的问题。
“是的,它建造了神经和虹吸管,但我们不知道它的发明者们是不是事先就设计好了这一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模板,”玛格丽特说,“如果最早期的孢子或‘追踪者’或之类的东西,是被设计好用来读取基因模板,就好像人类DNA本身就包含指令一样呢?”
阿莫斯的脸上两种很奇怪的表情纠结在一起——一个说“我没想到那点”,另一个说“你是不是疯了”。
“继续。”阿莫斯说。
“如果说这些生物能够读取一个生物机体,找出如何进入机体的方法,吸收养分维持自身生长呢?”
“那它就不需要非得寄生在人类身上。那我们为什么在动物体内没有发现过它们?”
“我们不知道它是否令动物也感染了。”玛格丽特说,“但也许不止这些,可能这不光牵涉到纯生物学。可能,赘生物需要的是……智能。”
“你说什么?这只是你这个疯狂的女人的痴人呓语而已,谁会造这么个东西出来?”
玛格丽特脑中纠结在一起的零碎想法开始渐渐初具雏形。“它不是一个有机体。我想它是一个机器。”
“你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之后,把你的办公室给我用吧。”
“我是认真的,阿莫斯。试想,如果这是一次非常漫长的旅行,如此之长,以至于没有任何机体能活着完成这次旅行……”
“你说的是比跟我丈母娘一块儿坐飞机去夏威夷还要更远的旅行?”
“是的,比那还要远得多。”
克拉伦斯·奥托向前探了探身。他一直坐着,听着他们所有谈话,一贯的镇静模样,但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们说的是太空旅行?”
玛格丽特耸了耸肩,“可能吧。也许你不能发送一个活着的生物进入太空,令它可以活着从A点运行到B点,但你可以发送一个机器,一个没有生命不需要消耗资源且不涉及到任何生物进化过程、无时间概念的机器。它是死的。”
“直到这个机器开始发动,”阿莫斯说,“或者开始孵化,或者这之类的吧。”
“完美的步兵。”奥托说,“不需要被喂养或训练的士兵。你只需大规模地生产它们,把它们装船运走。它们一旦着陆,就会开始自我建造,从寄主那收集智能信息。”
阿莫斯和玛格丽特盯着奥托。
“喔,聪明的家伙!那现在你手上有这么个武器,”阿莫斯说,“你会拿它们来干些什么?你送这些步兵穿越宇宙,路过水星的一颗卫星,停下来喝杯茶,当然没问题。但你为什么这么做?”
“两个原因。”奥托说,“首先是侦察,从周围环境里、人类和敌人身上收集智能信息。”
“哦,那就不对啦。”阿莫斯说,“在玛格丽特的幻想世界中,这些东西来到地球上的原因是因为聪明的外星动物‘阿尔夫’它自己活不过这次太空旅行。”
“收集智能信息是第一个原因,”奥托说,“第二个原因就是建造个登录据点。设立总部,以便能开辟出一块区域来接收援军。”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结,死亡般的恐惧在四处游弋。最后,阿莫斯开了口,但他嘲讽的口气中非常明显地闪现出一丝恐惧。
“奥托,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是更喜欢那个闷声不吭的中央情报局特工。”他说,“科学讨论是我们的事,你闭会嘴怎样?”
奥托点了点头,接着把背靠回座位上。
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