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看茶!”女服务员的一声娇唤,把雨亭从遐思中唤醒过来。
雨亭看到进来的新茶客提着雨伞,于是问女服务员:“怎么?外面下雨了。”
女服务员回答:“先生,你不知道吗?外面刚才下了一场暴雨,现在正下小雨呢。”
雨亭见时间不早了,于是付账,走出保利大厦。
细雨霏霏,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雨雾之中,绿的树,黄的叶,灰色的屋顶,红色的旗帜,这飘飞的雨雾甜丝丝的,令人陶醉。一位老大爷手提湿透的风筝,在屋檐下避雨。桥上轿车如流,金色的蓝鸟、瓦蓝色的琪瑞、雪白的宝来、黑色的奔驰……川流不息。
雨亭的手机颤了一下。
他低头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现出一条信息:
不是每一朵花都能代表爱情,但玫瑰做到了;不是每一种树都耐住干渴,但白杨做到了;不是每个朋友这个日子都可以想到你,但我做到了。梦苑。
雨亭不由暗自欢喜,是远在浙江的梦苑发来的。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七夕,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雨亭像小孩子一样,笑了。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有的人伞收了,有的人伞又张开了,各色各种的花伞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蘑菇云,朦朦胧胧,一片绚丽……
雨亭想起了一首诗:
老庆回到家里已是晚上10时了,疲惫不堪的他就像散了架的丧家之犬,往床上一靠就再也不想动弹了。
下午他赶到急救中心,弄玉已不知去向,只有牧牧眼巴巴等着他。
“付完账后还剩60大毛。”牧牧把余钱塞到老庆手里。
牧牧是一家小报的记者,已离婚多年,也是沙龙的朋友。
老庆赶到弄玉的住处,扑了个空。只有甜甜和那个老板在屋里,甜甜只穿着一条红色的三角内裤和一副淡粉色的胸罩,黝黑的皮肤上绣着一朵朵花,老庆看着她就觉得恶心。
老庆又去那家夜总会,夜总会还未开门,大厅内空荡荡的,一点生气也没有;只能想到这里开业时彩灯闪烁群魔乱舞的情景。
老庆没有寻到弄玉,盲目地在街上走着。
弄玉会到哪里去了?
老庆肚子饿了,他走进一家小饭馆,要了一碟木须肉,一碟醋溜土豆丝,一碗米饭,这是他的佳肴。
老庆在床上躺着,望着壁上心蕊的照片,挺拔的鼻梁,一双丹凤眼,瓜子形的脸庞,笑涡荡漾。他喜欢心蕊,是因为心蕊长得太像他初恋的恋人了。
老庆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从一所重点中学一举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并成为未名湖畔诗歌朗诵大赛的冠军。他身材魁梧,嗓音浑厚,典型的男中音。一副眼镜掩不住他的狡猾和灵气,从眼角眉梢便知端倪。
老庆在上高中时热恋他的同桌女生楠楠,楠楠生得小巧玲珑,剔透晶莹,一双慧眼稚气未脱,特别是那银铃般的娇声搅得老庆心旌荡漾。老庆一看到楠楠,心里就发慌,一闻到楠楠散发的鲜奶气,就不禁多吸几口,感到神清气爽。特别是到了初夏,楠楠上课时脱掉一只粉红色的小凉鞋,将那纤细白晢的小脚搭在老庆肥厚的大脚上,老庆吓得大气不敢出,动都不敢动一下,他低头怔怔地望着楠楠那曲线优美的小白脚丫,粉红色的脚趾甲,眼前仿佛荡起一片粉红色的雾。
他太爱楠楠了,他决心逮住这只小白兔。
老庆考上北大,楠楠考入北师大,两个人似乎离得远了。但老庆使出浑身解数,频繁地邀她出来,就餐、跳舞、欣赏音乐会、游泳、滑冰……
楠楠更加成熟了,她的胸脯长出两朵小白蘑菇,臀部更加浑圆。
老庆一看到她,身上便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
一天下午,楠楠终于把老庆领进家门,楠楠的父母都是外交官,正值出国在外,保姆出外买菜。
楠楠把老庆引进自己的卧室,这真是别有天地,一个单人沙发床头堆满了动物玩具,白色书柜上挂满了各色的小玩艺,写字台上摆着一个立式镜框,框内是楠楠的艺术照。壁上贴着一幅梦露的招贴画。
“老庆,跳个舞吧。”楠楠的话语里充满了柔情蜜语。
楠楠打开音响,房内荡漾起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
楠楠用两条柔软的玉臂勾紧老庆的脖子,老庆感到一阵快感,他们欢快地跳着。
老庆深感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楠楠了。
“老庆,你的乐感很好。”楠楠笑道。
“你爱我吗?”老庆怔怔问她。
楠楠点点头,说:“我就爱你这股傻劲儿,你是不是大智若愚的那种男人。”
老庆拥紧她,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有飞起来的感觉……”
楠楠的眼睛湿润,胸脯急促地起伏,她的身子剧烈地抖动。猛地,她挣脱了老庆,一头扑到床上,迅速地脱掉红裙子,脱掉胸罩,脱掉内裤,像一只白鸟一样平展在床上……
老庆惊呆了,他只觉得在梦里,自己心爱之人突然一丝不挂地玉体横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绵延的两座小白丘,……
老庆激动地哭了,他坐在床沿,颤抖着对楠楠说:“楠楠,我们结婚吧……”
“唉,你这个大傻鸵鸟!”楠楠叹了一口气,翻转了身体,嘤嘤哭了。
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后,楠楠突然辍学,嫁给香港一位年轻巨商,定居香港。
老庆得到这一消息,懵了。
老庆失踪了,一连3天没有任何消息。
这可急坏了老庆的父母。
老俩口在《北京晚报》刊登了寻人启事,可是老庆依然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学校领导和老师也很着急,四处寻找,凡是与他交往的同学都找遍了,还是不知老庆的踪迹。
有人说他到外地某庙出家了。
老庆的妈妈找到中国佛教协会,在全国寺庙新僧人的名单中没有找到他。
有人说他由于失恋投海自尽了。
老庆的父母听到这种说法有些不知所措。
雾灵山的一个牧羊人向当地政府报告,在雾灵山顶有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男人,他戴着一副眼镜,怔怔地坐在一块巨石上,他的周围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烟屁。
他就是老庆。
老庆病倒了。
他在梦中喃喃自语:“我要真爱!”
初恋的失恋最为痛苦。
初恋的印记让他终生难忘,那一情一景就像通红的烙铁烙在他的心口上。
初恋比任何恋爱更为真实、诚挚,纯洁得像铺满翠色山岗的雪白乳羊。
然而,初恋往往容易失败,因为初恋中的人都不成熟,就像没有熟透的果子。
情感这个东西本来就很奇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先来的找到了感觉,后来的手足无措;先走的自怡自得,后走的往往受到伤害。男人一旦得到了性,激情容易减退;女人一旦移情别恋,走火入魔,容易把男人遗忘,变得既无情又陌生。可是在人生的天平上,又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呢?
老庆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把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征服了,都消灭了,他大获全胜,凯旋而归。正当他洋洋得意时,他被无数的男人包围了,那些愤怒的男人手持各种武器围定他,向他索要女人,呐喊声惊天动地,男人的汗臭包围了他。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男人失去了女人,世界失去了光泽,人类会断种,男女之爱会消失,作为永恒主题的文学作品会殆尽,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老庆惊醒了,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慈爱的妈妈,妈妈日夜操劳,两鬓斑白,眼眶深陷,眼泪簌簌而落……
妈妈也是女人啊!
从此,老庆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发誓要报复世界上所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