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江奇涛 本章:第十八章

    在左倾错误路线的指挥下,红军第五次反围剿战斗损失惨重,遭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败。仗是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不得不执行十万红军的战略大转移。按照上级指示要求,林娥所在的政治保卫局三处,随中央纵队开拔转移,瞿恩却被留下来坚守。瞿恩的警卫员气愤地说:“这不公平,凭什么不让咱跟着大部队,把咱当包袱扔下来?”

    “不要再说了,你才多大点儿,懂什么?我昨晚在告别会上都怎么说的,这是历史的命运!跟整个红军前途相比,个人命运已经不重要了!”瞿恩表现出对党的绝对忠诚。

    说话间,林娥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瞿恩,怎么回事,我刚刚听说!”

    瞿恩按住了妻子:“没什么。”

    林娥眼泪下来了:“为什么你不在大部队名单里,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不要这么说,没把我怎么样,只不过是变化一下环境而已,总得要有人留下来坚守吧!”

    “我们还能见面吗,瞿恩!”林娥含着眼泪。

    “林娥,任何时候我们都得有信念,我们因信念而爱,因信念而结合,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把我们分开!”瞿恩虽然表现出极大的克制,但忍不住还是有些悲伤。

    谁也不会料到,这一别,竟成为他们的永诀……

    董建昌躺在藤椅上看报。立华牵着小费明在卧室外探进头来:“我还以为你没起床呢!”

    董建昌抖着手上的报纸,说:“看来立青他们的红军前景不妙呀!”

    “我已经基本不相信铅字了。”立华不以为然。

    “不,这一次不一样,打个对折,再除上二,老蒋的战果依然可观!”董建昌说,“湘江之战已经绵延到广西境内,桂系的战斗力很强,尤其是那些土著民防。”

    “报上说,广西民防俘虏了一万多红军,这数字可靠?”立华不相信。

    “白崇禧号称小诸葛,此人做事向来严谨。一万多人可能言过其实,但七八千人总是有的。”

    “我不懂军事,我只关心我们家的立青可别出现在被俘名单里!”立华为立青揪着心。

    “这就难说了,战争充满了偶然性,什么样的稀奇古怪事都可能发生。”董建昌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是在立华听来,总感到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漆黑的雨夜中,吴融带了两名骑兵卫士纵马而来。迎面碰上一个排的白军举着火把,押着五花大绑的两名红军。吴融一看,勒住了马。

    “报告团长,二营六连在林子里抓住了三名赤匪,其中一个估计是大官,带有两名警卫,他的腿不好受了伤,我们正拿担架抬着呢。”白军向吴融报告。

    吴融下了马,走到担架前,掀开雨布,忽然像是被电触了似的,立正敬礼:“瞿教官!我是你的学生!”

    担架上抬着的正是吴融的黄埔教官瞿恩。原来留守下来的瞿恩在战斗中负了伤,被敌人抓获。瞿恩看到是吴融,笑笑:“我记得,你是黄埔三期六班的,名字是不是吴融?”

    “是的。”

    “还真遇上了熟人。有水没有?”瞿恩艰难地想从担架上爬起来,被吴融一把摁住。问部下:“谁带了水壶?”一只军用水壶递了过来。瞿恩坐起来喝了两口,对吴融说:“送过去,让我的两个警卫员也喝点!”

    瞿恩喝完水重新躺下,盖上雨布,对吴融说:“送我到该去的地方!”吴融一挥手:“下山!”

    一行人举着火把,冒雨行进。一名白军军官凑到吴融面前,问:“团长,他是什么人?”

    “给我伺候好了,此人东征打惠州是党军功臣四团的党代表,委座都对他敬重有加!”吴融大声地说。

    长征贵州途中,军委三人小组研究决定,让立青的红三军团九师奔袭遵义,召立青到红军总部下达这一命令。

    在总部临时伙房,立青遇到了正在拿着饭盒到桶边舀粥的林娥。林娥告诉立青:“瞿恩在赣南被俘了。”立青听到这一消息,先是一阵极度痛苦,继而气得大叫大嚷起来。

    林娥向四周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俩,便劝立青不要这样,让人听了影响多不好。

    “为什么不能叫?我就是要叫给他们听听,把一个残疾人丢下来打游击,亏他们能做得出来!”立青说话声音大得吓人。

    “冷静一点,立青!”林娥虽然心里也有想法,但她还是表现出极大的克制。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党,这是瞿恩对她的一贯教导。

    远处有人在喊:“杨师长,快,首长要见你!”

    立青难过地看着林娥,转身而去。

    林娥端着手上的饭碗,泪水拌着米粥往嘴里送……

    蒋介石听说抓住了瞿恩,亲自安排由立仁和范希亮做他的工作,劝其投降。因立仁和范希亮都与瞿恩一起在黄埔呆过,想通过黄埔的关系,打开缺口。尽管范希亮对这一安排很不乐意,但既是校长安排,作为黄埔的学生,只能服从。而一贯心理矛盾复杂的立仁,虽然明知劝降瞿恩比较棘手,但迫于蒋介石的压力,也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勉强应付。

    在范希亮的师部,范希亮特意设了一桌酒宴,请黄埔老教官瞿恩入座,立仁和范希亮陪坐左右。

    “你们喝呀,别管我。老范知道,我在黄埔就滴酒不沾。”瞿恩说。

    “在这一点上,瞿教官与校长同一习惯。”立仁话中有话。

    “何必扯上他呢?性相近,习相远,我和蒋介石是两条道上跑的车。”瞿恩很不高兴提到蒋介石。

    “可是校长对你颇多好感呢!我听侍从室的人说,听到你的消息后,校长首先想到的是他与你在惠州城下的那次谈话。”

    “是吗?都多少年了,我早就忘了这些了,只记得立青说过的一句很有趣的话……”

    “噢?”立仁一怔。

    范希亮也兴趣盎然。

    “立青是个性情中人,他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拉屎也要离他八丈远’!”瞿恩说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范希亮嘿嘿地也笑了。立仁皱皱眉,以冷冷的眼神看着瞿恩。

    见范希亮笑完走开,立仁同瞿恩靠近距离:“瞿教官,有句话当着第三者,我不太好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瞿恩说。

    “是这样的,你们瞿家,和我们杨家有着特殊的关系。”

    “你指的是什么?”

    “你留在上海的孩子。”立仁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瞿恩的反应。

    “噢,你知道我有个儿子丢在上海了?”果然,瞿恩显得有点吃惊,问,“他现在在哪儿?”

    “我妹妹已经收养他四年了。孩子非常可爱,你想看看他的照片吗?”立仁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瞿恩面前。

    瞿恩慢慢地拿起照片。只见照片上的立华与四岁的小费明相偎相拥,十分亲热的样子,不由地眼睛有点湿起来。

    “我妹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把他当作自己亲生的儿子,非常爱他,我猜想这其中的爱不是一份,而是两份,双重的。”立仁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瞿恩忽然警觉起来。

    “非常简单,校长对你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在报上登一则声明……”立仁一看时机已到,便趁机进行劝降。

    “立仁,你说,你和我还来这个?”瞿恩苦笑笑。

    “我要你为我妹妹,也是为你自己的儿子想一想,不要太自私了!”立仁有点恼。

    瞿恩笑了:“自私?你这是命题错误。我瞿恩一生犯了很多错误,所幸这些错误和自私全部无关。”

    “是呀,你倒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了,你的孩子却会留下无法弥补的创伤。”

    “这你就不用操心,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理想,谁也不能代替谁。”瞿恩说罢,大笑而去。

    “你等等……”立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照片给了瞿恩。

    瞿恩接过照片:“谢了!”

    对瞿恩劝降无效,立仁和范希亮只好把情况报告给了蒋介石。蒋介石发来电报:“不必押来南京,予瞿犯黄埔礼遇就地枪决。”接到电报后,立仁对“黄埔礼遇”一时还不理解,范希亮动情地说:“我能理解。既然将出同门,我第十二师的所有黄埔毕业生,无论期别,不论官大官小,都来为瞿恩教官送行。一日为师,终身之恩,我范希亮可不愿让人戳我的脊梁骨……”

    行刑那天,瞿恩由立仁和范希亮陪同走出。院子里排列了二十多名军官,在一声口令下,“刷!”的全体立正。执星军官走过来向瞿恩敬礼:“报告瞿恩老师!第十二师黄埔校友,集合完毕!”

    瞿恩把眼睛看向立仁和范希亮:“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报告老师,我们今天在此集合,是要向您做最后告别。主义可以不同,但黄埔只有一所,请接受我们的致敬!”范希亮严肃地说。

    “还盛情难却呢!”瞿恩笑了。

    “瞿教官,我们没有向下布置,只是发了通知,自愿前来,结果他们都来了,有几个还听过您的课。”立仁说。

    “是吗,你们谁听过我的课?”瞿恩大声地问。

    队列中有四五个人举起手。瞿恩用温和眼光看向大家。

    “全体都有!向瞿恩老师,敬礼!”范希亮声嘶力竭地发布口令。

    在场所有黄埔同人,向瞿恩行军礼注目。

    瞿恩回以军礼,缓步走过队列,轻轻地吟唱着《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砰!”的一声枪响,瞿恩含笑缓缓倒下。

    范希亮的枪口冒着烟,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范希亮的双眼滚落而下。按照“黄埔礼遇”,是要最亲近的人结束这一枪。范希亮认为,在他和立仁之间,自己同瞿恩最亲近……

    立仁来到立华的住所。坐在沙发上的立华,眼皮抬都没抬,故意不看他。立仁自找没趣,四下看了看,问:“费明呢?”

    “你别碰他,你身上有他父亲的血腥气呢。”立华冷冷道。

    也许是良心发现,立仁忽然眼圈红了起来:“立华,太痛苦了,那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打惠州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他领着四团奋勇队,冲上惠州城墙。枪林弹雨呀,一大半人都没能活着回来,他活着回来了。这才十年不到,我们竟然生生地把这样一个人……是呀,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呢?”

    立华听后,叹了口气:“你能说这样的话,还能让我多少宽慰些。”回忆起往事,“那时候的瞿家,是所有广州革命青年向往的温暖的思想之家,友爱之家。现在呢,瞿老太太没有下落,瞿霞关在陆军监狱里,无期徒刑……你说内疚也好,慈善也罢,反正费明这个儿子我是养定了。有时候我真的感激孩子的妈妈,那个女电报员,是她给了我这个快乐……”

    立仁闭上了眼睛,眼角沁出泪。

    立华向立仁打听瞿恩妻子林娥的消息。立仁告诉立华,隔不了几天就能在监听电台里遇上瞿恩的妻子林娥。林娥发报的手法很特殊,立仁对她的手法再熟悉不过。

    “她们现在的位置,估计在川西北懋功一带。那里靠近西藏,荒无人烟。”立仁说。

    立华又向立仁打听立青的消息。

    “偶尔会在破译的电报上看到立青的名字。他还活着,红军虽一再整编,但仍保留他师长职务。”立仁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立华手上:“看看吧,是瞿恩给孩子留的,我把它带回来了。”

    立华展开一看,是一份瞿恩写信给儿子的遗书。读着读着,不由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再也读不下去……

    梅姨在街上买菜,忽然碰到了瞿母,吓得她把钱一扔,挎着篮子就走。回到家心仍“怦怦”直跳,存有余悸。杨廷鹤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见到瞿家老太太了!”梅姨说。接着对着杨廷鹤一阵耳语。

    杨廷鹤听后也感到吃惊:“她跟你提孩子了吗?”

    “眼看老太太要问的样子,我可不是吓得扭头就跑。”梅姨说。

    “妇人之见啊,跑就能跑脱了?”杨廷鹤不由笑梅姨迂腐。

    “你不跑,她向你要孩子怎么办?如今这孩子,是立华的命,你是给,还是不给呀?”听梅姨这么一说,杨廷鹤也就无言以对了。

    立华和董建昌带着小费明回家看望。杨廷鹤因为在报纸上看到过董建昌发表的抗日讲话,对董建昌产生些好感,说:“鄙人在报上读到了董长官在上海的那一番抗日讲话,说得好,痛快!”

    “国难当头,需要有人登高一呼了。别人扭扭捏捏,我董建昌可不是孬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直言进谏!”董建昌说。

    两人越说越投机。谈了一会,杨廷鹤对董建昌说:“听说共产党在陕北扎下根了?瞧人家这一路走的,惊天地泣鬼神,两万五千里呀,了不得!”

    “可不是嘛,我们都是带兵的人,能把军队带成这样,真是奇迹!他们有主义有思想,全军上下一致。而我们,只不过是图口饭吃罢了。”董建昌说话中带有怨气。

    “说得好,建昌真的和老夫对脾气呢。他姨,中午吃饭,上我那瓶泸州老窖,我要和董先生痛饮几杯!”杨廷鹤来了劲。

    梅姨答应着,对立华说:“他俩还真说到一块了。”

    “他和爹太一样了,要不当初,我怎么能上他的当!”立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董建昌还是存有一定的爱慕之情。

    梅姨又跟立华说起遇见瞿母的事,立华心思很乱,等酒喝得差不多,把董建昌拉进书房,同他商量:“瞿恩不在了,老太太想要把小费明领回去……”

    “这想法没错呀。”董建昌虽然喝了不少的酒,头脑依然清醒。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儿子。”

    “人家还不是没找你要嘛,都是很讲道理的人!”

    “我们和瞿家的关系不一般,太特殊,这会儿瞿老太太离我们不过三条街,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是好?”立华感到为难。

    “好办。一切得从孩子出发。怎么对孩子有利,咱怎么办。”董建昌痛痛快快地说。

    立华看向董建昌,似乎觉着了希望。

    “孩子已经五岁了,明年就要读书上学。老太太应该明白,孩子在我们这儿,比在他们那儿要好。毕竟共产党仍属于非法,生存尚且困难,又怎能保证对孩子的教育?所以,我们收养孩子,实际也是对他们的帮助,没有必要内疚,我说立华!”董建昌说,“找个机会,让老太太见见孙子,对双方都是个安慰。”董建昌通情达理。

    于是,立华安排了一次小费明与奶奶的见面。

    瞿母颠着小脚在菜摊处蹲下来挑拣蔬菜,偶然抬眼,忽然怔住了。只见立华也挎了篮子,手牵着活蹦乱跳的小费明,在瞿母身边出现。

    立华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对小费明说:“费明,瞧奶奶的篮子多沉,奶奶拎不动呢,你该怎么办?”

    “我帮奶奶拎,我的力气大!”小费明奶声奶气地说,上前就抓住瞿母的菜篮,“奶奶,我帮你拎篮子!”

    “哟,哪来的大力士呀?”瞿母也装作不认识地问。

    “别发愣呀,奶奶问你呢!”立华在一旁说。

    “南京来的!”小费明回答。

    瞿母心疼地说:“行了行了,别闪了腰。”接着,瞿母又装作不认识地,问了小费明的一些情况。立华告诉瞿母,费明还没上学,已经跟校长说好,明年开春就在南京最好的逸仙小学报名读书。“做母亲不容易呀,要操多少心!难为你了……”瞿母心照不宣地说着,流下了眼泪。

    “不,快乐远远多于烦恼,我得感激你,感激孩子的父母,给了我这个机会。瞿妈妈,孩子在我身边,您老就放心吧……”立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对瞿母流露出真情,泪水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见旁边来了人,立华赶紧擦去眼泪,拉着小费明的手说:“跟奶奶说再见,告诉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回南京!”

    小费明伏在瞿母的耳鬓,十分疼爱地说着悄悄话,说得瞿母眼眶都湿了。瞿母蹲下身子,深情地抚摸着小费明的头脸,紧紧地搂住相见不能相认的孙子小费明……

    广袤的陕北黄土高原,响起信天游的高亢曲调。粗犷蛮荒的高原上,红九师师长杨立青威风凛凛地挎枪走来,在师部门口,遇见了师政委魏大保,问:“军团那边又有什么圣旨了?”

    刚才一名传令兵飞马奔来是魏大保出门接的令。

    “两项命令,恐怕都不能让你高兴。”魏大保说。

    “说吧。”立青大大咧咧的。

    “军团命令,在押的一百四十二名东北军俘虏全部放掉,武器全部发还。”魏大保说。

    原来中央已对张学良反蒋抗日的倾向引起注意,采取统战政策。对这项命令,立青虽然不怎么愿意,但也只好服从:“心疼呀,我杨立青揣在怀里的热馒头,让他们做人情啰!还有一项呢?”

    “军革会调你去‘红大’做教员。”魏大保传达完这条命令,很有点舍不得。

    魏大保说的“红大”,即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校长林彪。

    “那……”离开熟悉的战场到课堂当一名教书匠,立青一百个不愿意。

    几孔整洁的窑洞,院子前站有岗哨。教务主任陪着立青从红军大学本部的一孔窑洞走出,二人刚从校长林彪那里谈话离开。

    “林总还是那么寡言少语?”立青说。

    “你们认识?”教务主任问。

    “那时候他是七连连长,我是六连连长。”立青摆出了老资格。

    “难怪我到红大来,只见过校长给毛主席敬礼。可今天,他给你杨立青回了个礼!”教务主任不由对立青刮目相看。

    教务主任告诉立青,红大的教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任命,是经由毛主席亲自批准的,提醒立青:“可别稀里马哈哟!”

    根据上级安排,立青被派往红大二期三班当班主任。立青接过名单一看,傻了,全班十六个人当中,个个都是红军的名将,最小的也是副军长:“你让我这个师长怎么管这帮爷们儿!”

    教务主任拍拍立青的肩膀:“你以为林校长那个礼是白敬的?好好干吧!”


如果您喜欢,请把《人间正道是沧桑》,方便以后阅读人间正道是沧桑第十八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人间正道是沧桑第十八章并对人间正道是沧桑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