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泰晤士报》的香港通信
一八五九年,英国伦敦《泰晤土报》出版了一部曾经发表在他们报纸上
的中国通信集。执笔的记者是乔治?温果洛夫?科克(George ingrove
Cooke)。他是当时《泰晤土报》派到中国来的特派员。这部通信集就是将他
所写的通信稿经过整理后印成的单行本,原名:《中国:泰晤士报在一八五
七年至五八年间来自中国的特别通信》(Cimes Special
Corre-spondence From China)。共分三十三章,内容非常丰富,虽然并非
全部都是同香港有关的,但所叙述的事情多数都牵涉到了香港。
一八五七年到五八年,清朝咸丰七年至八年,对当时清朝来说,正是多
难的一年。英国商人为了广州入城问题,几次同广州的清朝官员发生争执和
武装冲突。后来借口“亚罗号”事件,更正式向广东和沿海一带发动了战争,
这就是所谓第二次鸦片战争。两广总督叶名琛就是在这次战争中被英国人掳
去的。
这些事件,本书的作者科克都亲身参与了。当叶名琛被俘送往印度加尔
各答囚禁时,科克是与他同船去的,后来亲自去采访,这些他都写成通信寄
回《泰晤士报》发表。因此就材料方面来说,这本通信集的材料是非常丰富
的,而且都是在中国自己方面所找不到的。
《泰晤士报》的这本中国通信集,第二章、第六章,以及第七章的一部
分,都是报导当时香港情况和有关香港的描写。因为科克在第二次鸦片战争
初期,除了随军到广州去采访外,其余的时间都留在香港。直到后来战争焦
点北移,他才离开了香港。本书是附有索引的,要查阅其中所提及有关香港
之处,只要翻阅一下卷末的索引“香港”项下就可以知道了。
科克这个新闻记者,在漫火药气氛中抵达了香港,他当然是拥护用炮
舰来打开清朝门户这种武力殖民贸易政策的,因此他也同一般外国人一样,
用一种成见和自以为是的心理来观察中国人的一切。但到底还是第一次到中
国来,见到欧洲人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颇与他们在本国所做的不同,不仅感
到诧异,而且感到一些不满。因此他到了香港后,对香港所得到的印象并不
好。他在寄回去的通信上,对当时的香港依靠洋人吃饭的中国买办,以及对
岸九龙过来谋生的“苦力”,嘲弄了一番之后,对当时的外国商人也不放过,
着实挖苦了几句,甚至对香港这殖民地本身的建设管理情形,也表示了不满。
在本书第六章内,科克曾对当时香港一般生活和环境表示不满,他在通
信上这么写道:
“我对岛上的动物和植物无法作满意的报导。装饰树在人工种植和培养
之下,倒长得很好。从一个辽远僻静的,邻近一座贫瘠的小村和污秽民居的
叫作‘快活谷’的地方,有一些花卉可以来集得到;可是野生的植物似乎仅
是些粗糙的苔藓,连牲畜也不肯吃。
“说到牲畜方面,我对耸立在我窗外的高山上,从不曾见过有一只牲畜
在山上吃草。只有下雨的时候,我可以见到逐渐汇聚起来的山水。有时候,
岛上可以见到一只水牛,可是它大都是在走向杀牛房的途中。但我从不曾见
过一只母牛,然而这儿也有牛奶。不过这种牛奶,吃的人少,见了打寒颤的
人多。牛奶从那里来的,这是香港市场的最大秘密。唯一可能生产这‘牛奶’
的牲畜乃是母猪。因为岛上确是有不少的母猪。只是又有一种低声的叮嘱,
斜了眼睛望着那牛奶罐说:中国管家婆她自已……好了,不必多说了。好在
除了罐头牛奶以外,很少有人吃这种牛奶。
“有翅的蟑螂繁殖和发展的情形,使得你整天可以见到它们,在最漂亮
的客厅里,白昼在地板上和桌上乱跑,大得象小老鼠。夜晚则撞着灯罩,大
得象一只雀子。蜘蛛大得那么可怕,使你要诧异它们既然养得那么肥大,但
居然还留剩着这么多的苍蝇。蚊虫攻袭你的纱帐堡垒的技巧,以及它们那么
殷勤的吮吸你的血肉,使你用着一只阿比西尼亚老牛的心情欢迎着天明。”
对于食物,科克曾对于中国菜恭维了几句,说中国菜虽然比不上法国
菜,但比他们的英国菜要高明得多了。不过,当他提到岛上老鼠众多的情形,
却说本地人喜欢吃老鼠。他说,监狱里一晚上可以捉到二百多只,中国犯人
对之馋涎欲滴,甚至呈文给当局,要求赏给他们吃,以免暴珍天物云云。他
不曾提到吃蛇和吃“三六”(狗),大约是时间不凑巧,未曾躬逢其盛。
科克笔下关于当时香港和中国人生活习惯的报导,我们现在读起来,自
然不难辨别,那些是真实,那些是他笔下的夸张。但是作为在第二次鸦片战
争中一个外国记者亲历其境的通信报导,尤其是关于广州、香港和叶名琛被
俘后的生活情形,是值得一读的。